最初的我
我其實算不上是什麼影癡,但也曾當過好些年搶買金馬影展票的仿文青,雖然現在也早已成了"幹嘛花錢買票,也許在平台上等等或找找便可以看到"的那種世故中年人,但要我聊聊自己的興趣時,電影仍會是不假思索便會說出口的愛好之一吧。
該是從高中開始的,那時離家北上念書的我住在中華路二段的宿舍裡,我本就慢熟,很長一段時間都是獨來獨往,從宿舍到學校的那段路,只要稍稍繞一下便是西門町,每當放學不用補習時,假日一人悶得慌時,便會去逛逛,也許是看部電影,也許只是走走看看,試圖讓自己沾染些台北年輕人的時髦氣息,想著或許再沒多久,我便可以同班上那些台北女生聊上同樣的話題。
上了大學之後,有時翹了課,會窩在視聽館裡,沒得選的,看那一部部的館藏經典電影,也約莫就是從那時開始,楚浮,高達,費里尼,小津安二郎,黑澤明,這些得先把它們名字全掛嘴上,才夠資格進入文青門檻的導演們的作品,便慢慢地進入我的世界裡,看得懂看不懂是一回事,那個年代光是說出自己看過他們的電影,整個人的知性感彷彿立刻就加了三級。
但真要我如數家珍的闡釋觀影感想,或評價好惡,說老實話,不管是以前那個常跑影展的我,還是現在放慢步調在看電影的我,還真沒那種能耐,對我來說,電影似乎就只是能暫時把整個人從現實中抽離的短效迷幻藥,當螢幕上打出「THE END」時,藥效逐漸退去後,我又回到了那個最平凡的路人甲生活,那些觸動與啟發,被挑起的愛慾與情感就只存在觀影當下,沒多久便會被千篇一律的現實生活中給磨到消逝遺忘了。
不過對於愛看電影的人,就算像我這種看過即忘的人,總還是會有幾部特別珍愛的作品,看那些電影時的心情,不會消逝,就像上癮一般,偶爾就會找出來重看解癮。人們對於喜歡的東西,有些會不吝分享,期望別人了解並一起喜歡,但有些,我們卻會選擇低調的收藏著,不願他人探索剝奪。對我而言,「墨利斯的情人,Maurice」就是其中之一,從我第一次在戲院看了這部電影後,我就深深的愛上這部作品,這電影從上映至今已經30年了,好些年前還在院線又上了一次經典數位修復版,我沒去戲院看,但也還是被制約的買了跟著發行的DVD,雖說我早已經有了早期發行的那個版本,其實也買了中英文兩種版本的原著書,但就像我說的,那彷彿是種上癮症狀,是無法戒掉的沉迷。
我其實從未跟人談論這部電影,向來也都選擇一個人看這部作品,觀影時的那種私密的情欲感受與情緒波動,是完全無法與認識的人共享的,會選擇在這裡寫下來,是因為這裡沒人知道我是誰,與其說是發表文章,對我而言,應該更像是想靜下來檢視自己的人生,所以就從心裏藏著的開始挖,慢慢地省思。
2020這一年,過了一半了,這個世界感覺走到一個瘋狂失控的狀態,也許是因為有種看不到未來的恐懼,於是蹦出了想寫些甚麼的念頭,於是很久沒寫東西超過三行的我,註冊了MATTERS,也開始了自己的文字記錄。
是啊,這是我來這裡的第一篇文章,那是在2020年8月,那時的matters是無法修改已經上傳的文章,所以各種錯字與奇怪文句的出現,成了當時所有文章的常態,也成了當時讀文時的一種樂趣,這次把這篇舊文重新放上來前,我還趁機改了些錯字,潤了下某些生澀的段落,雖說寫過的文章幾乎被自己給全蓋了起來,但算算寫也有近 250篇,可惜matters的資料只有篇數,不然我還真想知道在這3,4年的時間裡,究竟寫了多少字,因為在那之前,我可是個連日記都不寫的人,寫作文這件事也只存活到我考完大學聯考。
最近空閒的時間跟疫情那段日子一樣多了起來,我便又拾回了上matters看文章的興趣,其實我也還搞不太清楚這次的七日書主題到底是什麼,只是讀著那一篇篇的七日書,剛上matters時手癢心癢的感覺似乎又被喚起,但終究是荒廢了好一陣子,除了因為給國家事氣到上來發的那少少的幾篇怒文外,要這麼像之前那樣讀了什麼,看了什麼,聽了什麼,回憶起什麼,就這麼寫下記下,好像還缺了一些動力,昨晚,讀了些文章後,我翻起了自己的舊文,想著也許回到最初吧,回到最初自己會開始寫文章的那個點,也許就能知道該怎麼重新寫下去了吧。
"在這個混沌的世界中,想試著用文字記錄所有可能消逝的一切.."
我仍在找著寫下這段自介的自己,對於文字的暈染力抱著許多期盼與寄望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