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淞滬抗戰-36】第七十八師血戰藴藻浜(李日基 時任第十七軍團第一軍第七十八師第四六七團第三營營長)
抗戰開始前,胡宗南是第一軍軍長,只有兩個師,即第一師和第七十八師。1937年初,第一軍由隴東開到陝西咸陽,武功等縣整訓補充。這時我是第七十八師第四六七團第三營營長。不久,第七十八師開到商丘附近,七七事變發生,我營正在夏邑縣訓練。大約是九月,第一軍正在徐州九里山營房集中,這時我已升任本團副團長,部隊乘火車向上海輸送。
我團在黑夜到達南翔,利用夜幕掩護,向吳淞,劉行,顧家屯前進。在陳家行南邊佔領陣地,準備迎擊日本侵略軍。這時寶山已經淪陷。第二天,阻止了敵先頭部隊的進攻。過了兩天,乘夜後撤到藴藻浜北岸一個大村莊,團部位置於老宅,陣地右翼和中央面向東,左翼向北,形成鉤行守勢。天明後,第三營畢營長被敵機掃射陣亡。該營一部分陣地在團部前面的一個村莊,被敵侵佔。團長徐保不採納意見,堅持要馬上反攻奪回失守的村莊。結果,第二營反攻不成,傷亡一半以上。原因是我們沒有砲兵支援,敵人利用房屋和村莊周圍的水壕做障礙,等到我軍接近到兩百米後才開始射擊,以致我軍進退兩難,許多重傷兵無法搶救。經過一星期左右的戰鬥,全團傷亡三分之二以上。在友軍接防後,第七十八師撤到昆山縣補充,補充我團的是江西省保安團的兩個營。
過了幾天,又奉命開到郁公廟附近去接替第八師防地,旋又改變命令,開到羅店附近,對由瀏河偷渡之敵作戰。由於戰鬥激烈,第三營已三易營長,新任營長姓易,他也在一次戰鬥中陣亡,丟了前沿陣地。正好我去該營防地,帶著一排人,力戰奪回陣地,我也負了輕傷。二營許營長帶領全營堅持戰鬥,傷亡很大,只剩百多人。我建議准他撤到後面的村莊,團長不聽,過了一天敵人進攻,全營犧牲。
又過了幾天,部隊轉移到蘇州河南岸八字橋附近防守。這時敵步兵並沒有猛攻,傷亡全是敵海陸軍砲彈以及飛機炸彈所致。大約守了一個星期,由於日軍由金山衛登陸,佔領了松江縣並向青浦縣挺進,我上海郊區守軍有被包圍全殲的危險。被迫全線撤退。虹橋飛機場附近,由上海到青浦僅有一條公路,但事先已經挖斷,只搭一塊木板供單人通行,夜裡撤退部隊因此被阻,部隊一擁擠秩序就混亂,一混亂誰也掌握不住隊伍。第二天在青浦縣西北,看到胡宗南也帶了幾個人,幾乎成了光桿司令。
青浦到蘇州一帶,水渠很多很深,橋很少,就是有橋也多被敵機炸壞,不能過人,全靠泅渡,不會游泳的即被淹死。胡宗南親信的小同鄉第一師特別黨部書記瀋上述就是這樣淹死的。撤退的部隊一直到蘇州才陸續收容,我軍在上海的戰鬥就此結束。
這裡必須指出,老百姓和士兵沒有一個怕死的。記得第八連因傷亡,一天就換了三個連長,儘管排連長傷亡殆盡,武器不如敵人,士兵照樣堅持戰鬥,輕傷不下火線的何止千百。據兵站統計,在整個上海戰役期間,平均每天要收容傷兵一萬名,絕大多數都是被槍彈,炸彈碎片殺傷。原因是地下水位高,挖一二尺深的掩體,很快就變成一個小水井,加之又無鋼盔,全身暴露在地面上,而造成這樣多的傷亡。另一個原因是,戰役佈局不當,只盯著正面敵人的進攻,沒有注意敵人迂迴包圍。在戰略上的錯誤是希望九國會議制止日軍的進攻,因此把所有能作戰的部隊全部用到上海第一線,後面沒有兵力佔領事先構築的福(山)嘉(興)線的國防陣地,掩護部隊撤退,以致潰不成軍,最後連防守南京也沒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