粒史學加000222《史記》卷八〈高祖本紀〉08：我跟項羽曾經是合作無間的兩人

──────────原文──────────

從項梁月餘，項羽已拔襄城還。項梁盡召別將居薛。聞陳王定死，因立楚後懷王孫心為楚王，治盱臺。項梁號武信君。居數月，北攻亢父，救東阿，破秦軍。齊軍歸，楚獨追北，使沛公、項羽別攻城陽，屠之。軍濮陽之東，與秦軍戰，破之。

秦軍復振，守濮陽，環水。楚軍去而攻定陶，定陶未下。沛公與項羽西略地至雍丘之下，與秦軍戰，大破之，斬李由。還攻外黃，外黃未下。

項梁再破秦軍，有驕色。宋義諫，不聽。秦益章邯兵，夜銜枚擊項梁，大破之定陶，項梁死。沛公與項羽方攻陳留，聞項梁死，引兵與呂將軍俱東。呂臣軍彭城東，項羽軍彭城西，沛公軍碭。

章邯已破項梁軍，則以為楚地兵不足憂，乃渡河，北擊趙，大破之。當是之時，趙歇為王，秦將王離圍之鉅鹿城，此所謂河北之軍也。

──────────翻譯──────────

沛公跟隨項梁一個多月，項羽已經攻下穎川郡的「襄城縣」回來了(從項梁月餘，項羽已拔襄城還)。

這裡先補充說明一下，上一段的結尾劉邦集結萬名士兵去攻打背叛他的豐縣，這段卻沒有接著寫後續的發展，猜測應該是大獲全勝，所以劉邦才會開始追隨借他士兵的項梁。

接著，項梁把各路將領全部召到薛縣(項梁盡召別將居薛)。在聽說「張楚王」陳勝確實已經死去的情況下，擁立戰國時代楚懷王的孫子「熊心」為楚王，建都「盱【音同虛】臺」(聞陳王定死，因立楚後懷王孫心為楚王，治盱臺)。

這時，項梁號稱「武信君」。在待了幾個月的整備後，開始起兵向北攻打薛郡的「亢父縣」，以及援救東郡的「東阿縣」下，擊敗了秦軍(居數月，北攻亢父，救東阿，破秦軍)。隨著戰況有利下，齊國軍隊先行退回，只剩下楚軍單獨追擊敗逃的秦軍(齊軍歸，楚獨追北)。此時，項梁派遣沛公與項羽分兵去攻打城陽縣，最終劉邦與項羽對城陽縣進行屠城(使沛公、項羽別攻城陽，屠之)。項梁則把軍隊駐紮在東郡的郡治「濮陽縣」東邊，並與秦軍交戰後，擊敗了秦軍(軍濮陽之東，與秦軍戰，破之)。

整理一下，此時的戰況是項梁獨自面對秦軍，劉邦與項羽分兵去攻打東邊的城陽縣，至於齊國軍隊已經離去。

接下來，秦軍重整旗鼓下，守住濮陽縣，並在城牆周圍引水堅守(秦軍復振，守濮陽，環水)。讓楚軍無法攻下濮陽縣，只好撤兵去攻打東郡的第二大城──「定陶」，不過仍舊沒有攻下(楚軍去而攻定陶，定陶未下)。另一方面，沛公和項羽結束了城陽之戰後，向西奪取土地，到了碭郡的「雍丘縣」城外(沛公與項羽西略地至雍丘之下)，和秦軍交戰，大敗秦軍，並斬殺了李斯的兒子李由(與秦軍戰，大破之，斬李由)。接著便返回攻打碭郡的「外黃縣」，不過並沒有攻下(還攻外黃，外黃未下)。

由於項梁先前連兩次打敗過秦軍，因此露出驕傲的神色(項梁再破秦軍，有驕色)。宋義對他提出諫言，項梁並不理會(宋義諫，不聽)。於此同時，秦朝給章邯增派了軍隊，並趁著黑夜襲擊項梁，甚至為了防止喧嘩，還讓士兵口裡都銜著橫木棍(秦益章邯兵，夜銜枚擊項梁)，最終秦軍在定陶打敗項梁的軍隊，項梁也因此戰死(大破之定陶，項梁死)。

這時，沛公和項羽正在攻打陳留，聽說項梁已死，就趕緊帶兵和呂將軍一起向東進軍(沛公與項羽方攻陳留，聞項梁死，引兵與呂將軍俱東)。呂臣的軍隊駐紮在「彭城」的東面，項羽的軍隊駐紮在「彭城」的西面，沛公的軍隊駐紮在「碭縣」。

另一方面，秦將章邯打敗項梁的軍隊後，認為楚地的軍隊已不值得擔憂(章邯已破項梁軍，則以為楚地兵不足憂)，於是渡過黃河，向北進攻趙國，大敗趙軍(乃渡河，北擊趙，大破之)。此時，「趙歇」被擁立為趙王(當是之時，趙歇為王)，秦將「王離」在鉅鹿城包圍了趙歇的軍隊，這就是所謂的河北軍(秦將王離圍之鉅鹿城，此所謂河北之軍也)。

─────────解說與心得─────────

在上一段內容中，劉邦雖然展現了不俗的戰略眼光，但「豐縣」的背叛似乎仍對劉邦造成不小的影響。關於豐縣，雖說上一段文字中，我認為那裡應該是劉邦發跡地「沛縣」的鄰縣，但根據〈高祖本紀〉的第一段紀載「高祖，沛豐邑中陽里人」來看，豐縣其實才是劉邦的故鄉。但因為秦代並沒有沛郡，所以一般都認為司馬遷應該是把郡治在「沛縣」的泗水郡寫成沛。換言之，劉邦的故鄉應該是「泗水郡」的豐縣。不過，劉邦在家鄉也沒有找到什麼好工作，所以才會到隔壁的沛縣，也就是泗水郡治的所在發展。之後還曾用亭長的身分去參加沛縣縣令的好友──呂公的喬遷，進而娶呂后為妻。那麼也就是說，劉邦的種種神話，似乎沒有引起家鄉鄉親的認同，就好比後來的伊斯蘭教創立者──穆罕默德早年也不被出生地──麥加的鄉親接受，只好前往麥地那發展一樣。以「鄉親看著劉邦長大，所以不相信劉邦身上的種種神話」的邏輯來推論，關於劉邦身上的神話應該有可能是漢朝官方後來捏造的吧！？

言歸正傳，劉邦面對家鄉的反叛，讓他最終只能依靠項梁的軍隊才能完成復仇。因此，還不具有當大哥資格的劉邦只好選擇追隨項梁，這樣至少比靠個人虛無飄渺的名聲去奮鬥還好。

更重要的是，項梁對這個新加入的劉邦似乎頗為重視，因為派去帶領劉邦成長的人，就是項梁的侄兒──未來的西楚霸王──項羽。從這段記載來看，劉邦與項羽還真是「合作無間」，至少兩人合作的第一場戰爭──城陽之戰，不僅獲勝，還屠戮的城陽。由於項羽有多次屠城的紀錄，因此我猜這應該是項羽教給劉邦的第一課：「心要狠、殺無赦」。接著，項羽與劉邦在雍丘和秦軍交戰，以處死秦國丞相李斯之子──李由，為這場戰爭劃下勝利的句點。

接連兩場大勝，讓人感受到項羽與劉邦的合作無間。只可惜後來兩人在陳留之戰時，被項梁戰死的消息所驚動，只好趕緊退守到彭城與碭縣，以穩住主帥驟逝的局面。

歷史沒有如果，但如果項梁當初能活久一點，或許項羽與劉邦還能合作更多次吧！屆時，還會爆發後來的楚漢相爭嗎？我想就留給各位思考吧！

總之，投奔項梁的劉邦，在項羽的帶領下成長，可惜項梁的驟逝改變了目前這個局面。

至於失去大哥的劉邦與項羽該何去何從？因為擊斃項梁而輕視楚軍的章邯又會帶給劉邦什麼樣的挑戰？就讓我們繼續看下去。

以上，就是這幾段史料給我的小小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