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雷

遠方的雷串起了一道白光。

大雨如千軍萬馬，在一刻鐘之後趕到。

我隔著窗靜靜地聽，凝神看著。

瞧見了大雨紛飛，才慶幸此刻仍病著的自己，不必受到任何紛擾。

自患病之後，每天超過十個小時的睡眠中，意識常常逕自去了許多地方，念頭則是安靜了不少。

身體稍微做點什麼便會感到疲倦，常常認分地躺在床上，即使咳嗽總會打擾睡眠，我仍不斷地睡去，彷彿自己還在成長。

食慾不特別好或壞。為避免出門或與室友接觸，也只能叫外送。透過門鈴的通話筒幫外送員開門，再請外送員送來所住的4樓門口，等外送員離去後，從門口回收餐點。

我試著想像，這段時間是我生命最後的時光。自己是名得了某種癌症末期的病患。於是，此刻每分每秒的體驗，窗外已化作的綿綿細雨，看來都彌足珍貴。

依舊有著許多執著與掛念。有著許多思緒與情緒、感動與掙扎。但比起更年輕的時候，當這一切流經時，我變得不那麼輕易為其所動，而是嘗試靜下心看著那些波動，思索那些波動，究竟想從我身上獲得什麼？

雖然我常常也沒有答案，仍感到迷惑或莫名感動。

對我而言，人生的意義不是賦予的，而是活出來的。但我卻常喜歡用思考去打轉，彷彿只要想出一個結論，人生就會更簡單。但人生本來就可以更簡單。

此刻該做的，是靜待自己痊癒。僅是如此而已。

「人都得獨自一人活下去 沒得回頭」－遠雷 Do As Infinity

想起懷念的那首歌時，天空與旋律連成一線，空氣裡有雨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