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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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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韮菜成長日記》(三)

江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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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提要:太宙終於找到工作,在老牌上市公司恒毅擔任CEO特別行政助理,上司Otis給他的第一個任務是好好研究電動車在香港的發展前景……)

第二章:委以重任

Ello Inc主打的車款是一種電動三輪車,外型和性能屬於年輕路線的fun car,而並非Telsa那種高級轎車,太宙上班頭一天,便是埋首研究Ello Inc僅有的一些產品介紹及背景資料。

Ello Inc 融資計劃書中描繪的市場前景提到:「亞洲區除了GDP最高的日本和韓國外,很多人口大國都面臨道路基建不足、市民出行工具選擇有限的難題。舉例說,經濟發展較佳的台灣,也並非每個城市都興建了城市捷運,因此不少市民仍會用摩托車代步,至於其他東南亞國家,包括泰國、菲律賓、越南、印尼,以及人口最多的印度,除摩托車外,更落後的三輪tuk tuk也是普遍的交通工具。摩托車及tuk tuk對城市空氣造成嚴重污染,前者載人載貨都不方便,後者設計簡陋。Ello Inc首個產品 Ello-Q正好取代這些落後的選擇,為民眾帶來更方便更環保的交通工具。」

太宙想起台灣旅行的見聞,當地連女孩子也會騎摩托車上班,日曬雨淋,的確很不方便,而且太多摩托車在道路上行使和停泊,市容顯得亂七八糟,令空氣充斥著一陣電油味。

太宙的商業經驗是零,但他覺得Ello Inc的發展方向好像言之成理,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產品本身,歸根究底,還是那句:「乜香港真係做到電動車咩?」

這個問題並沒有在太宙心中纏繞太久,因為上班不足一個星期,Otis已經急不及待,約了他跟Ello Inc的創辦人Tristan見面。

Otis駕駛一架Telsa Model S,接載太宙一起往Ello Inc在科學園的總部。太宙坐在副駕駛坐上,一雙手放在公事包上,也不知禮貌上應該和上司搭訕幾句,抑或保持緘默更為合適?

「我看了你昨晚email給我的電動車分析報告,雖然沒有甚麼獨到見解,但資料歸納得很詳盡,不錯!」Otis一邊架車,一邊主動打開話匣子。

Otis給太宙第一份作業就是在三天內整理一份報告,分析Ello Inc在電動車市場上的競爭優勢、市場空間及產品差異性。恒毅全公司也沒有人懂汽車行業,公司裏連一些基本的分析工具,例如股票報價機、電子新聞資料庫的賬戶也沒有,就憑Otis一句空泛的說話,如何變出一份分析報告?

太宙靈光一閃,想起表哥Sten在證券行當分析員,太宙雖然沒有投資股票,但也聽過Telsa、比亞廸這些知名的電動車企業,從這些大企業的分析報告中,應該可以整理出一些行業資料吧?

「表哥,我找到工作了!在恒毅集團做CEO特別行政助理。」太宙發了個WhatsApp給表哥Sten。

「嘩,厲害!好響的title喔。」Sten秒回,還附上一個里安納度開香檳的表情包。

熟人面前,太宙也懶得寒暄,立即表明來意:「江湖救急,你有沒有一些電動車的研究報告或資料?」

「這些口水報告,本公司多的是,你發個電郵地址給我,我立即找幾份給你。記住,出糧請食飯,我要吃鐵板燒!」

果然,不出一小時,Sten便電郵了海量的研究報告、行業報告、企業年報給太宙,除了最出名的電動車公司外,中國原來也有好幾間美國上市的電動車公司,由最普遍的轎車,去到貨車、露營車、皮卡車、以致Ello Inc主攻的三輪車,產品應有盡有;Sten還發了一些電動車產業鏈的分析文章給他,涉及電池、電控、電機、芯片等等,資料豐富,比一個module的閱讀量更多。

太宙稍後再向Sara暫借了幾個新聞資料庫的賬戶,總算用自己的人脈,解決了資料來源的難題。

Otis剛剛稱讚的分析報告,便是太宙對着這堆資料,在電腦面前苦幹三天的成果。

「你覺得Ello Inc的前景如何?」Otis又問他。

「吓,我只是邊看邊學,老實說,我連車牌也沒有,那有資格評論公司前景。」

Otis笑說:「也不是識煮飯才可以做食評,不過男仔考個車牌倒是必需的。」

太宙乖巧地應了一句「當然」,心裏卻在想,上班第一個星期,已經在家OT到兩、三點,那有時間精神學車呢?

兩人輕鬆閒聊之際,車子已駛進吐露港公路,轉幾個彎便到科學園。太宙在這區度過了四年大學歲月,怎估到做了上班一族,這麼快又回到馬料水這個老地方。

跟許多初創科技企業一樣,Ello Inc辦公室裝修簡約又不失童真,老闆也沒有獨立房間,所有員工都是用手提電腦在共用辦公桌上工作。太宙放眼一看,辦公室內十多名員工都是跟自己年齡相若的年輕人,目測全部三十歲以下,打扮得都很隨意。

辦公室最盡頭一邊是遊戲閣,有乒乓球、摺疊式鋼琴和各式模型;另一邊多功能空間,也是全個辦公室唯一的獨立房間。

太宙探頭看看,多功能空間鋪了排舞室常用的膠地板,有投影器、大屏幕,地上放了幾個大豆袋,靠牆又有幾張捲起的瑜伽蓆子。

Tristan推開多功能空間的門,「這房間開會又得,幾個人一齊做瑜伽又得,我自己有想不通的難題會進來冥想,我今年給自己的目標是要練成後空翻。」

參觀過辦公室,咖啡也喝了,太宙仍未聽到這位Ello Inc 創辦人Tristan談一句電動車,不過太宙仍然對他頗有好感。

太宙看過Ello Inc的資料,知道Tristan今年只有廿七歲,典型的九十後青年。太宙喜歡他有聰明人的氣場,卻沒有老細身份常有的威嚴或冷漠。跟員工們站在一起,他像大哥哥式領隊,不是魔鬼教練或離地班主。

「Ello是 “have a good day” 的意思,西班牙語中則代表「它」,我們的形象是年輕、陽光、輕鬆、灑脫。」

「我們第一個產品Ello-Q,是一輛純電力三輪車,在這個成功基礎上我們還有四個處於研發階段的model,分別以R、S、T、U命名,第二輛Ello-R,則會是一架四輪電動smart car。」終於步入正題,Tristan熱情地向太宙介紹自己的心血結晶。

Ello-Q看起來就是一台可愛的有頂摩托車,車輪採用前二後一的佈局,兩個前輪負責驅動,後輪負責轉向。車身的寬度只有880毫米,僅僅比摩托車大那麼一丁丁,前座為司機,後座可搭載一名乘客,雖然車廂空間十分狹窄,但起碼不用忍受開摩托車時風吹雨打、夏日暴曬的窘況。

Ello-Q使用一台8.5匹馬力的電動馬達,最高時速達80km/h,電池充電時間為三個小時,滿電狀態行駛里程為100km,以短程行動範圍為主,理想用途是日常上下班。窄身的Ello-Q轉彎半徑只有三米,在小路中行駛靈活性極高,適合經常塞車,公路配置不完善的地區。

太宙聽畢Tristan的介紹,對「香港可以做電動車咩?」這個問題,有了一個較清晰的答案。

電動車的技術經過Telsa多年的探索,技術上頗為成熟,大型創投基金現在還會投資的電動車,都要在馬力、功率、負重能力或電池技術方面有重大突破。Ello-Q的外型挺cool,但馬力及時速處於低端位置,理論上香港人若要有足夠資金及適當人才,生產這種電動車並非不可行。

「這部車的生產成本是多少?打算賣多少錢?」太宙問道。

Tristan攤攤手說道:「Good question!Ello-Q的生產仍處於規劃階段,因為公司的資金僅僅足夠做一架示範車款,所以我們下一步先要籌集足夠資金進行量產。」

「心目中總有個意向價吧?」

「意向價、成本價、生產量、銷售渠道、環環相扣,暫時很難說得準。」

「打算怎樣集資?會考慮眾籌嗎?」

「眾籌也不失為一個方法。」

「那麼生產方式會怎樣?自建車廠,抑或委託代工?」Tristan顧左右而言他,太宙則換個角度追問。」

「公司只會專注設計及軟件、品牌管理和營銷,生產則委託他人代工……」

此時Otis插嘴說:「新世代的創業者都是概念先行,繼而再找大財團投資,做大個餅,有規模,下一步自然有盈利。」

「恒毅投資Ello Inc,是看中它的產品很適合東南亞國家,我們在東南亞的商業網絡,可以推動Ello Inc在東盟國家大展拳腳,配合恒毅的物業、酒店,雙方可以達到相輔相成的作用。」

太宙和Tristan不約而同點點頭,覺得Otis此話言之成理。

「當然,Tristan也說了重點:Ello Inc有技術、有人才、有產品,就是沒有資金。幸好Ello Inc已經是一個上市公司,我們首要的工作就是要善用這個融資平台集資,儘快將Ello Inc由市值5億公司,推動成為市值50億的公司!」

回程上,太宙不斷想著Ello-Q 的定價要多低才能打進台灣、菲律賓,甚至印度等新興市場,實踐電動三輪車的鴻圖大計。融資與投產,有雞才有蛋,抑或有蛋才有雞……

「你有沒有留意到剛才Tristan穿了什麼衣服?」

「吓?他……他穿了一件黑Tee和牛仔褲。」太宙不明白Otis為何有此一問,這身打扮實在太普通,跟Tristan科技企業創辦人的身份不相稱,而且黑色又oversize的Tee 把Tristan原本已單薄的身形穿得更弱不禁風。

「你不認得那件Tee上面的圖案?」

太宙隱約記得Tee上面有一些白色的波浪圖案。這些圖案到底有什麼含意?光明會?密碼?黑社會切口?社運禁語?

打工,最怕就是遇到老細問這些饒有深意又無厘頭的問題,太宙只得從實招來,「我記得Tee上面有些白色的波浪紋,但我不認得這個圖案。」

「Joy Division,Unknown Pleasures的唱片封面。你有沒有聽過Joy Division的歌?」

Joy Division,太宙覺得自己聽過這個名字,但他甚至不能肯定自己知道這是一支樂隊。

「對不起,沒聽過,我比較少聽英文歌。」

「不用說對不起,這是七十年代的樂隊,他們的主音歌手Ian Curtis死的時候,肯定你和Tristan都未出世。我只是想不到Tristan會聽他們的歌,穿那件衣服。這小子不簡單。」

太宙想到自己的歌單中也有幾首張國榮和Beyond的歌,黃家駒死的時候自己也未出世。

「會不會只是起床太趕,隨手拿了爸爸的衣服來穿?Uncle,你會不會想多了?」太宙把這句說話吞回肚裡,繼續思索Ello Inc和 Ello-Q的前景。(待續)


https://youtu.be/UBAO9Wcdr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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