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漫講】: 赤色的浪漫

花赤兒 hanaak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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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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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次在馬特市場登場的【萬漫講】,小士想寫的當然並非如自己網站內Post的一般動漫題材。這一篇,小士決定不拿整套作品來討論,而是從一套經典的動漫IP裡,抽出一位極為重要角色來分析,而這一名"主角",即使對這套動漫IP不太熟悉的朋友,也想必聽聞過他的名字,他亦是日本動漫史上,多次被推選為排名第一的反派,沒錯,就是高達(鋼彈)UC宇宙中的赤い彗星,馬沙(夏亞シャア・アズナブル,Char Aznable)

小士不壓其煩,還是首先簡介一下故事背景,如若是鋼粉們,可直接跳過。由作者富野由悠季構建的高達(鋼彈Gundam)科幻世界,始於UC(虛構的宇宙歷)0050年,那時候人類已經成功植民在月球的表面上,還開發了多個植民衛星(Side3),人類在地球與月球之間的穿梭,僅如我們坐飛機一樣平常不過,相互有著緊密的聯繫。馬沙的父親是一名思想家,當居於太空的植民待遇與地球續漸出現落差時,他提倡了自治獨立運動,還引發了因為長居太空而進化的新人類論,可惜於UC0068年在一場演講後被暗殺,植民星的權力落入了獨裁的武鬥派薩比家族身上,在坐擁強大的軍備下,以自護公國(或吉翁, Principality of Zeon)之名向地球宣戰,與地球聯邦軍展開了高達故事的序幕:一年戰爭。(在四十年後回顧,變成了序幕)

馬沙作為父親的遺子(還有一個妹妹),決心向薩比家報復。作者對馬沙的設定是陰沉及冷靜,為了復仇多次改變身份,深謀遠慮,只要遇上有利用價值的人,便會視為向薩比家復仇的踏腳石。而他亦很清楚,在戰爭中,權力與軍事力量同等重要,固離開親人後踏上了從軍之路,而在軍隊被薩比家控制之下,按耐著仇恨對殺父仇人為命事從,忍辱負重,一方面討厭地球聯邦軍的腐敗及官僚,一方面對薩比家陽奉陰違,被仇恨煎熬著成長的馬沙,漸漸成為一個冷血無情的軍官,他的冷酷在戰鬥場面中表露無遺,殺人從不手軟,使聯邦軍聞風色變,在取得經典機體MS-06S渣古2時,更塗上了太空戰甲中絕對不會選用的紅色,故被稱之為赤い彗星,以示其彪悍勇猛。

RG 1/144 MS06S-Zaku 2

馬沙絕對是一名領袖級的軍事家,在故事中從不以氣弄事,總以大局為重,在紛亂的戰事中,從來沒有一刻的迷失,他很清楚自己要走的路,即使與仇人、宿敵或戀人互相利用也在所不惜,他活著的目的就是要推翻薩比家。隨著故事的發展,戰事的伸延,馬沙內心也起了變化,漸漸由為父報仇的復仇者,轉變為思想的承繼人,即使薩比家未落,仍抱消滅地球聯邦(口頭上美化為淨化人類)為目標,以軍事力量成立新自護軍,向地球展開軍事行動,與地球人勢不兩立。

以上是UC宇宙故事的起點,充滿著政治及運動色彩,小時候看時絕對看不懂,說實在也看不過癮,即使長大後重溫,明白了劇中所言,但也消化不了那種蘊藏得極深的反思。相信很多人也看得出,高達系列裡的一個重要中心思想,是反戰,是對戰爭的控訴,由主角阿寶的經典名句: "人類總不停重複相同的錯誤!",至Seed Destiny主角真飛鳥的雙親被炸死,很多無辜的人相繼死去的情節等,都顯露出作者對戰爭的厭惡,而那一種極度的無奈,往往都在一些小細節上表露出來。

有些時候,小士也會在思考,富野由悠季通過高達的故事(最初是小說),是否想控訴美國投下了原子彈,令無辜的平民百姓死去? 還是身為日本戰後的一代,深深反省軍國主義的侵略行為? 從故事裡的對白(日文版),小士感覺到因為要遷就市場的因素,不能把故事說得太過政治化,卻能細味出作者很想藉故事,道出人類從戰爭中得到的沉痛教訓,是無可補償的,那一種輪迴式互相攻伐,沒完沒了的戰事,平民只好一一無助地接受。不管作者的出發點是從人類,還是日本人,或是軍人,"哀戰士"一篇,道盡了平民被迫參與戰爭的無奈。

馬沙一角的塑造是成功的,他對戰爭絕對沒有一思無奈的感覺,戰爭是手段、是解決問題的方法,是消滅敵人的唯一途徑,若然作者要通過故事來反思戰爭,馬沙一角的作用是含糊不得。嚴格來說他不是那種好戰及武斗派,他並不是樂在戰事其中的軍人或嗜殺者,他擁有帶領太空居民脫離地球聯邦統治的理念,他從令人聞風喪膽的紅彗星演變成甭名謀略家,甚或政治家,能穿起西裝站在世界政治舞台上演說的領袖。隨著建立新自護軍,身經百戰的馬沙續漸成熟,魅力不凡,對一眾追隨者來說,他為太空植民地帶來了新希望。

肩盾是渣古型號的標誌

馬沙代表了一個核心的題目,絕對很值得我們深思。無論是那個時代,那個地域,人類總不願意接受腐敗的管治,但請問腐敗有何定義嗎? 對發動戰爭的人來說,如不套上那麼一件正義糖衣,便會視為好戰、暴徒、搗亂者,出師無名,其實當中的重要關鍵是,人類歷史從來沒有為腐敗來作出定義,即使打再多的仗,也沒有一致的統一標準,什麼才叫做腐敗,達至什麼程度,人民便必須把腐敗推翻,歷史沒有提供答案,卻助證了腐敗定必和武力併存。

在高達的故事宇宙中,自護軍從太空回望地球時,總愛用地球人耗用地球資源、染污地球,成功為地球聯邦負加上該死的罪名,那不就是我們現在面對的問題嗎? 而聯邦軍將士中軍紀鬆散、官僚自私、自以為是等,也成為了屢戰屢敗的誘因 (有時真的是抵死的),不值原諒及同情。而放眼現今社會,一些追求崇高理想的人,究竟應該抱什麼態度來看待或包容政權的腐敗? 因為很多人接受不了理想與腐敗的落差,也找不到該要用什麼方法去平衡,變成了一個接一個充斥著問號的國度,如何解決人與人之間的矛盾, 無所依循,又或會問,為何擁權者總不是崇高的理想主義者,是否當人擁有了權力,權力便如蛆蟲般使人心腐敗?

喜歡鋼彈的朋友,相信隨著年紀增長,不知是否也會有近似的同感,喜歡馬沙的紅色機體之外,也會被他的復仇之路所牽動,即使不盡認同,但當處身商業社會打滾後,也會明白到"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的道理。而馬沙的形象對我們一眾鋼粉來說,究竟應該是一種警惕,還是一個模範? 我們應該抱崇高的空想活著,還是放下身段,學懂與腐瘤並存,然後裝成一股熱血真切地去追求理想? 若然遇上了阻力,我們又能如何跨越不能愈越的界線?

馬沙的下場有目共睹,與宿敵一起消失 (小說版與電影版或許有異),可見作者不想為黑與白,錯與對下定論,試問在戰爭中,誰又有能力去蓋棺下定論,那一方才能真正代表正義,更何況正義早已不存在我們的宇宙之中。

這是小士三十多年來第一個MS06S-Zaku2的模型(RG 1/144),用了約一個月時間塗裝。很多時候都是在夜深人靜的零晨,開著小枱燈來制作,小士喜歡把枱則的小窗開著,小房間滲進冬夜寧靜的氣息,恬適的小天地裡,讓小士能一邊思考著戰爭與理想,一邊在撫弄機體的零件,享受著一種獨有的赤色浪漫,這一段與模型獨處的時光,是一種不能被干預的交流,是能探索宇宙一切的思考,高達世界,給予了創作人無限的靈感與啟發。

高達世界的創作跨越了四十年,後期的作品已經沒有了馬沙的踪影,也沒有另一個能媲美馬沙這般重戲份的反派出現,或許,在商業的角度來說,一個馬沙已經能由頭帶到尾,何需多此一舉。亦因為馬沙是如此的唯一性,使更多人愛上了他,其實他真的是無情嗎? 相信鋼粉們也知道答案,絕對不是。因為當他在戰鬥中失去心愛的人時,其傷痛還不是和我們一樣嗎? 試問誰不需要一份真摰的愛情,只是他沒有因為失去而改變,也從不會承認是自己把心愛的人帶上戰場,其實自己才是真正的兇手 (娜娜的死他一直歸咎於阿寶)。或許,也只有像馬沙這種有血有肉的角色,才能帶出曾經為理想而戰鬥,卻因為執著而失去了心愛的東西,那一種付不起代價的痛惜,總教人哀悼時代的悲慟。

作為觀眾,最有趣的是我們從來沒有原諒馬沙,也沒有為他找藉口,即使他再錯,我們也可欣然接受,這才是令人費解的地方,鋼粉們醉心於他駕駛的機體(這裡不詳說了),只要不是對著主角,還真想他每次也大開殺戒,狠狠地教訓聯邦軍。在The Origin中最後一集,當馬沙首次啟動快三倍的時候,我們這些老粉真的看得熱血沸騰,腎上線急升,小時候被視為壞人的赤い彗星,今天在我們的心目中,成為了為理想而不擇手段的偶像,可見我們處身的世界,直把我們身心扭曲得愈來愈超現實了。

花赤兒 Hanaakai


CC BY-NC-ND 2.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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