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意義

「回想那段，我不禁在想……一段感情需要這樣子去防守、去維護、去抓住，需要牢牢看著對方怕對方跑掉或被搶走……」

「那這段感情還有什麼意義？」

十年如一日的日子重新在M的生活中開始。

每天早上七點多，K會帶著早餐來，輕手輕腳的進到M的屋裡，放好早餐，再到M的身邊陪她在床上窩一下，兩人再一起出門上班。
M喜歡刻意裝睡，讓K去喚醒她。
M也會刻意在K到來之前換好衣服，再躲進被窩裡裝睡，讓K以為她還沒起床，怕她遲到，為她小小著急一下。

M的力氣雖不算小，但總是不太會把機車從一堆車的車庫裡牽出來。
每天早上出門時，K都會幫M把機車牽出車庫，再和M各自前往各自工作的地方。
兩人在工作的過程中偶爾會互傳訊息聊個天。
在K 上班的時間裡，是M最可以自在傳訊息給他的時候，不用擔心K的手機被他老婆搶走去看，也不用怕他老婆悄悄站在他背後看他打字看很久。

「有一天晚上，他獨自在公司加班。公司的鐵門總是開著，任何人可以隨意進出。機器的聲音很大，往往會蓋過很多細微的聲音。」

「那天，K趁著機器長時間自己運作的時候，很專注的和我打遊戲，完全沒注意到他老婆來探班，而且還默默站在他前面看他打遊戲看了很久。他一抬頭看到她，嚇了一跳，但又馬上表現得很輕鬆的樣子，不露出一絲心虛的表情。」

「那天很幸運，他和我是在打遊戲而不是在聊LINE，遊戲中不太打字也不太說話，畫面很紛亂看不出太多細節，所以他老婆雖然看了很久，但也沒發現什麼。」

「只是，就真的有被嚇到。」

「自那天之後，他加班都更小心翼翼了，會時時注意周圍有沒有人靠近，或乾脆拉下鐵門，免得再有人隨意踏入。但這只能在冬天，夏天太熱了拉鐵門很悶而且說不過去。」

我聽了皺皺眉。「這樣不會太心驚膽戰嗎？感覺過著走鋼索的日子。」

M笑了一下。「小心點就好了。」

我悶了。
又是這句話：小心點就好。
好像萬事只要小心，就什麼都會沒事一樣。

「就沒有出過事的時候嗎？」我恨恨的說，不知道在氣憤什麼。
當然，語氣表情還是盡量自然平常，不要表現出任何的情緒情感，當作是純粹好奇。

「有啊。」M說。

「剛認識的時候，有一次他下班後留在公司跟我打字聊天，沒太注意樓下動靜。結果他老婆突然衝了進來，一把搶走他的手機去看，就看到我們的對話紀錄了。」

「聽他說，那天鬧得蠻久的。他老婆那天是帶著他們的兩個孩子來，所以孩子們也知道了狀況。他老婆哭了很久鬧了很久，說要離婚。他的大女兒不知從哪弄來了我的LINE，不只打LINE電話給我，還傳訊息給我。我都一概選擇不接不讀。」

M說起這段，眼神很落寞。

「他的大女兒……說來也是讓我很心疼。那天這孩子傳訊息給我，內容很有禮貌，一直說她不是壞人，拜託我接電話，說事關她的家庭。」

「但是K教過我，遇到狀況都不要接電話也不要回應，交給他處理……說真的當下我要怎麼回我也不知道，我也害怕不安。所以我都沒接沒回。」

「K也一直打給我……但我想那應該是他老婆打的吧。」

「那天晚上我騎車去他們公司外面，很晚了，公司的燈還是亮著。大概還在談判吧。我想像著裡面的場景，心情很亂，但也無能為力。只能撫著他給我的象牙戒指，告訴自己相信他，沒事，沒事……」

「從那天開始是一段陰暗期……他老婆開始每天接他下班，晚上跟假日也去陪他加班。守著他，像防守著什麼一樣。」

「我曾經有一天晚上去他公司外面的馬路對面等，想看看他……」

「然後就看到他跟他老婆一人一台機車騎出來，兩人各自載著一個孩子。」

「後來他說他有看到我，很明顯一眼就能看到，但他只能裝作沒看到。」

「回想那段，我不禁在想……一段感情需要這樣子去防守、去維護、去抓住，需要牢牢看著對方怕對方跑掉或被搶走……」

「那這段感情還有什麼意義？」

(待續)

作者：快樂小鹿 2021.11.25. 9：20

圖片來源：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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