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08小丑好過19小丑

對於全球小丑迷，今年無疑係值得狂歡的一年。因為DC終於肯為小丑依個角色出一齣獨立電影了！而且部戲全球叫好，華堅馮力士甚至凭其狂野式演技一舉奪得奧斯卡最佳男主。

無可否認，這齣戲在商業上出奇成功。DC近年出的反政府電影，蝙蝠俠系列,V剎，再到這一部小丑，無疑都契合了當前年輕人反權威的口味，再加大成本製作精良，收穫了不少掌聲。

而我亦開始留意到網上關於比較華堅馮力士與希斯萊傑在08年《黑暗騎士》中飾演的小丑高低的爭論。這個問題無疑非常有趣，許多聲音都認為兩者各有特色，可謂不相伯仲，更有甚者認為已經將08小丑超越了。

先至聲明，我是一個資深的小丑迷，和許多人一樣從08年黑暗騎士開始迷戀上這個如leto(16年在自殺特工中扮演小丑一角，但劇中戲份過少故本文不談及他)所講帶有莎劇意味的角色。而對於一位資深小丑迷的我來說，華堅的演技無疑在第一次觀影時就震撼到我了。

一開始我亦認為19小丑和08小丑之間不相伯仲，難分高低。但經過這幾個月的沉澱和在電視上看到華堅馮力士上台領最佳男主之後，我才發現，我是被華堅的演技給騙了，這由頭到位都只是一齣反政府的電影，而不是一齣屬於小丑的電影。

所以如果要在這三部dc反政府名作排名，我會認為《黑暗騎士》＞《V剎》＞《小丑》。而要給小丑排名的話，我會認為08小丑＞19小丑。

《小丑》中的反政府是瘋狂即兴的，就像是剛剛覺醒的五毛們，發現原來周邊世界原來一直都在欺騙自己。再加上自己原本就是精神患者，社會的邊緣人，才導致到他在電視機上瘋狂的一幕，這出殺人直播與反政府宣言與屏幕前的躁動的年輕人形成共鳴，最後在街頭將他捧為神。

無疑《小丑》在最後車上畫笑臉的鏡頭是極具煽動性，我也是在這裡被華堅的演技騙到，完全融入了劇情中。但事後才想到，那完全不會是小丑會做的事。

因為，小丑的笑從無那麼廉價。

即使是笑，也有高低之分。以我對小丑的了解，小丑的笑從來不是天生缺陷導致的，而是對人生荒謬的看透。比較08與19的區別，你會很容易發現，縱使華堅的演技再好，他所表演的笑的背後的含義，也已經限制了他在戲裡能帶給觀眾感染力的上限。

在19《小丑》里的笑從不是屬於小丑的笑。在19里有三種笑，第一種就是亞瑟3歲時創傷導致的無理由狂笑。第二種就是他在發現自己原來活在被欺騙的世界裡，對自己慘痛經歷的發出苦笑。然後，帶著這種苦笑，他向社會進行了復仇。第三種笑，就是他在車上跳舞后在眾人面前畫上的微笑。

第二種笑，我相信任何受過欺騙的人或者五毛都體驗過，這是任何反政府主義者開頭都會發出過的微笑。而第三種，我相信任何反政府團體的組織頭目在揭竿起義一呼百應面對追隨者時都會露出那樣笑容。

所以，如果你將亞瑟愛笑的毛病改成身體的疤痕，19小丑的後續完全可以改成《V剎》。而V剎，只不過變成了身經百戰，以推翻政府為信念的亞瑟。

笑在19《小丑》中完全失去了原本的含義，而只變成了這個角色成為“小丑”的icon。

而在黑暗騎士中希斯萊傑所飾演的小丑的笑聲是我認為人類最高級的笑。這不單單是演員的表演問題，也是劇本與導演的創造力差別導致。

因為在08黑暗騎士中，小丑的icon從不是笑聲，而是混亂(chaos)。他所代表的不是反政府，而是存在主義級別的無政府，有如卡謬筆中的卡里古拉。

卡謬筆下的卡里古拉是一個殘酷的暴君。他在妹妹和情人去世後意識到世間的荒謬，開始用荒謬的態度處理事物。對於忠誠於他的大臣赫里功，他懲罰。對於揭竿反對他的領袖瑟瑞亞，他獎賞。最後，他用自己的死亡宣示了生命的無意義與荒誕。

在黑暗騎士里小丑也是如卡里古拉一樣看透了建制與反建制之間權利結構的人，只是和卡里古拉不同，他不屬於這個權利結構的任何一員，他可以用他的高智商在其中為所欲為。他揭示無意義的方式是透過他對社會的惡作劇，殺害高官，調轉記時炸彈，醫院爆炸，獵殺告密者，郵輪遙控，他在笑着用你的理性引導你走向荒謬。他發出的笑聲是笑社會裡對於理性崇拜的荒謬，他笑政府的邏輯，亦笑反政府黑幫的邏輯，更笑蝙蝠俠的邏輯，他笑一切根據理性行事的人與事。他笑的是人類的終極荒誕，正如他的slogan所說“why so serious？”。hey，why so serious？

這樣一個具有莎劇色彩的荒誕角色加上希斯萊傑以生命為代價換回的演技，08小丑注定永遠無法超越。縱使華堅馮力士的演技也足夠瘋狂，只可惜劇本的局限，讓19《小丑》無法走上神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