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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筆記|和你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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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1228舊文整理重發。經過幾個月的猶豫後,決定回家投票,在2019年紀錄下當時的觀察,是田野更是生活的日常。

20191228舊文整理重發。


關於投票,一直謠傳會被延遲或被取消;隨著時間越近,開始冒出許多傳聞,可能會搞小動作讓投票所關閉(有消息說民建聯陣營或中資公司叫人早上趕快去投票),警察會故意抓人使被捕者無法投票。在謠言紛飛日的網路資訊中,只能說不到選舉日當天,都沒有任何保證。

其實這幾個月猶豫了許久,在最後一刻仍決定返港投票。

我家這區的候選人已經服務了許多年,連任的機率之高,但現時的社會情況下,很難保有什麼意外發生。年初因為更換身份證,被事務人員問及兩次登記意願,才決定要登記成為選民時,都未曾想到,這一年發生怎麼多事,自己所擁有的這一票是如此珍貴。

回到香港的這幾天,原先晚間十點過後,我家社區這邊自抗爭開始以來,有在窗邊吶喊口號互動的習慣,雖然不似往日有多人參與,斷斷續續地,也是有些人持續在進行這個自發性的活動。在投票日前兩天的周五晚上,突然安靜了下來。

『明天記得早點起床投票啊啊!!』

投票日前一天晚上十點,突然從對面棟傳來了大分貝的呼喊聲。接著,好像將週五所累積的能量,四周的鄰居們分別一個一個冒出來大喊口號,持續了許久。聲音連遠在電話一頭的台灣友人也聽得清楚。

縱使區議會投票,被部分人認為是廢無一用,難以對目前局勢有任何直接改變,甚至只是讓政客吃血饅頭。當聽著這些迴盪在黑夜中彼此鼓勵的吶喊,或許對許多無力的香港人來說,投票仍依舊是種寄託——至少對我這種長期居住在外的人來說,是現階段唯一能為香港做一件事。

為了避免各種突發事故的可能,反覆思考後,決定晚一小時出現在投票站,起來後還可以先上討論群組先確認狀況再出門。

當天早上八點半,跟特地來觀看投票情勢的日本友人在投票站鄰近碰面後,我們順著長長的人龍,尋找排隊的尾巴。「哇這有沒有盡頭!」準備投票的年輕人邊笑邊向後找龍尾。

路過的阿叔:「這裏是在排坐車嗎?投票?那麼多人!」

買菜路過的阿婆說,比之前投票還多人。

半個小時多後,進到投票點的等待區內,中間等待的人雖然發生了點口角,大抵上還算順利的結束。投票站內的蓋票隔間開放地讓人不安,感覺很容易可以窺見別人投票的動作(相較之下台灣就隱密多了)。

投完票後,跟著日本友人算是互相陪伴著,到住處附近的連儂牆看看,再去市區各個抗爭熱點踩點,也順便觀看其他投票所的情況。回到家後,發現各地方的投票率,我家這區排名全港倒數三名之中。通訊群組中,網友們有人自嘲,也有人相互努力呼籲大家出門去投票。樓下也傳來候選人用大聲公提醒大家距離投票結束,只剩下兩個小時。

晚上十點,距離關票點票,只剩下半個小時,突然房間窗外對面樓上有人很緊張地大喊:

「各位街坊快點出去投票啊,把家人一起帶上!很少人出去投票啊!」

寧靜的夜晚,這聲吶喊格外的清晰,但並沒有激起太多迴響。過了幾秒,樓下有兩個人先後回應:已經投完了。

通訊群組仍然響不停,紛紛有人在呼籲大家一起幫忙去監票,避免發生舞弊情形。雖然很想下樓幫忙,但這次回家投票已經定下了些安全守則,最終只是在家等待結果。

開票後的結果眾所皆知。可惜的是,並不能停留這塊土地上多一天的時間,與大家共享這份喜悅。

在前往機場的路上,看著群組中勝選的玩笑與打鬧話,媒體直播中選民對拉下建制派的歡呼,也真是大快人心。隨後車子駛過理工大學周邊,那些抗爭的標語,散落的人行道護欄,軍裝警察的身影,提醒著自己,這條路還沒走完,也沒人知道,我們最終會走向何方。

直到要離開的這一刻,很清楚的意識到,事實是我無法真的與大家齊上齊落,因為我仍有後路與可歸之所。只願能繼續在外守護著香港,共盼榮光真正照耀這塊土地的那天。

投票前日晚上的窗外


CC BY-NC-ND 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