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發科：台灣「下一座護國神山」　是否高處不勝寒

原文發表於2021/5/8《多維新聞》

美媒華爾街日報（The wall street journal）在5月4日刊載了一篇名為《台灣晶片冠軍企業崛起，高通地位難保》（The Taiwanese Chip Champion Shaking Qualcomm 's Tree）的報導，在晶片荒成為全世界關注的經濟議題的當下，台灣最被寄予眾望，視作繼台積電之後下一座「護國神山」的聯發科技（聯發科）被點名介紹，並且將之下標成會挑戰美國最大的晶片設計公司高通（Qualcomm），意味頗為深長。

有關聯發科的討論主要圍繞著兩點，其一是關注其是否成為台積電之後的下一座「護國神山」，在台股市場上它與鴻海集團廝殺激烈互別苗頭，爭搶著市值「亞軍」地位，但顯然市場更看好聯發科未來的成長性；另一個討論則是在手機晶片市場上與高通的博奕，根據市場調查機構Omdia的統計，聯發科在2020年的手機晶片出貨量達到3.52億片，首次超越高通驍龍晶片的3.19億片，市占率達到約略27%，而且多數機構估計這一比例將會持續拉大。

華為禁令造就聯發科異軍突起

高通和聯發科皆是屬於無廠模式（Fabless）的晶片設計企業，其產品皆需由晶圓代工廠為其代工製作。2021年對於高通來說算是出師不利，高通在2020年12月推出旗艦產品「驍龍888」晶片，使用三星5奈米製程代工，搭載小米11手機推出，但在2021年初即「翻車」，出現多起晶片過熱、耗電量過高的案例，被中國大陸網友譏笑「買手機送暖暖包」，使用體驗既遜於其前一代使用台積電7奈米製程的「驍龍865」，對比華為海思使用台積電5奈米製程的「麒麟9000」也無明顯優勢，使高通和三星淪為「難兄難弟」，顏面盡失。

2020年9月美國的華為禁令正式生效，華為麾下的海思無法在市場上找到能為其高階晶片代工的企業，華府藉由行政命令剷除了晶片設計市場上一個強有力的選手，聯發科一度傳出得以取代海思，為華為供貨的傳聞，讓資本市場對聯發科在中國大陸市場的前景充滿想像空間。儘管後來證實華為禁令也封堵了華為使用第三方5G晶片的渠道，使得中國大陸高階晶片需求量最大的華為無法改用聯發科的晶片，一度讓聯發科股價承壓，但其在中國市場的發展前景仍廣闊，小米、OPPO、Realme、Vivo等中國廠商仍是聯發科的大客戶，與華為分拆後的榮耀（Honor）也採用了聯發科的天璣系列晶片，它們在華為受壓制後分食了華為原有的市占率，也成為聯發科繼續壯大的養分。

晶片設計劍指高通　美國會坐視？

聯發科所研製的5G手機用晶片價格較高通低廉，搶佔了中低階手機市場的市占率，雖然高通在高階手機晶片領域仍維持技術優勢，但是聯發科在此一領域的追趕勢頭亦相當迅猛，令高通芒刺在背。高通的市值約略1,534億美元，雖高出聯發科620億美元足足一倍有餘，但是美國的半導體企業遭到來自亞洲企業趕超，進而失去龍頭地位的例子並不在少數，例如1980年代美國的英特爾（Intel）、IBM一度曾被日本的東芝、日立、富士通、三菱及NEC等企業逼到瀕臨破產，最終美國政府出面逼迫日本簽署《美日半導體協議》強行拆分日本半導體產；中國大陸的華為在5G通訊設備領域領跑全球，手機無論在中低階或高階領域皆有突出市占率，海思也在手機晶片設計領域表現出色，讓華府決意通過華為禁令以封殺之；台積電在晶圓代工領域不但佔有全球過半市占率，其製程技術亦獨步全球，顯然已經引起美國的焦慮。（延伸閱讀：【多维TW】美國擊碎日本半導體產業　台積電趁虛而入）

在美國強行拆分日本的半導體產業後，美國重新規劃了全球半導體產業鏈的格局，韓國的三星搶占了存儲晶片，台灣的台積電等企業奠定了晶圓代工的基礎，重資產、高成本且吃力不討好的「製造業」分給了亞洲小兄弟，而資本及技術密集、輕資產的晶片設計則抓在美國手中。美國的晶片設計企業在全球佔有壓倒性的領先地位，擁有一眾包括英特爾、輝達（Nvidia）、高通、博通（Broadcom）、超微（AMD）、新思（Synopsys）等企業，掌握住這一領域，就在相當程度上抓住了全球科技產品規格的制定標準，同時也有豐厚的利潤。華為和海思之所以遭到封殺，根本原因就是在此一領域動到了美國的乳酪。

原本在華府的產業鏈規劃中，台灣是個經濟體量夠小，不足以對美國經濟構成威脅的經濟體，卻不料台灣在晶圓代工領域有個台積電橫空出世，當前全球的晶片生產多少得尊重台積電的產能安排，讓美國的科技企業陷入尷尬；而美國封禁華為後，並沒有幫助美國的晶片設計企業贏來在中國市場更高的市占率，反而讓聯發科佔盡好處，儘管差距尚存，但被台灣財經界寄予期望的「下一座護國神山」被美國媒體點名，指其正在撼動領頭羊高通的地位，搶食著美國人所珍藏最美味的乳酪。

聯發科與台積電皆有共通點，就是同樣位於台灣這個鄰近中國大陸、地緣政治風險愈發高昂的西太平洋小島上；不同點是，聯發科的茁壯高度仰賴中國大陸，從美國的觀點來看，若能讓中國大陸企業仰賴聯發科，藉此壓制中國大陸企業的片設計企業發展，未嘗不是好事。但此舉同樣伴隨高度風險，在美國愈發任性的商業貿易認定基準上，只要美國認定聯發科觸碰了紅線，重複上演之前將天津飛騰等企業列入實體清單的戲碼，藉此打擊聯發科及重挫台灣晶片設計企業，「下一座護國神山」恐怕也得高處不勝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