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档案馆】第165期：地震了，能跑吗？——“原则居家”囚禁中的成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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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9月1日，成都官方发布通报，宣布从当天18时起，成都市全体居民“原则居家”，并从9月1日到4日，开展全员核酸检测。

过去两年多来，封城事件一次次重复发生，当局不断创造新名词来代替“封城”。例如这次成都疫情，官方使用的新词是“原则居家”。

9月4日和7日，成都官方再次宣布延长全员核酸检测时间，成都绝大部分地区延续了事实上的封城状态。

9月5日，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区泸定县发生6.8级地震，处于封城状态中的成都震感强烈。然而，一些民众在地震发生时的逃生诉求却被官方的防疫政策阻止。

跑下楼的民众被防疫人员要求回家；部分消防通道被堵死；救灾需求与核酸、隔离要求相矛盾，成为了中国防疫政策中人道主义悲剧的新注脚。

本期节目，我们来关注成都封城中的种种乱象和民生疾苦。

一、吹哨人“热带雨林”的预警与不怕被打脸的成都官方

在成都官方正式宣布封城以前，就有网民对此进行预警。8月29日，一位微信名叫“热带雨林”的网民在微信群发布所谓“内部消息”，声称成都很可能要进行所谓“静态管理”。

这段对话迅速在网络流传，激起了成都民众对于疫情防控政策的不确定和不安全感。在微信截图广为传播几个小时内当地多家超市都被抢购一空。这一疯狂抢货囤物的盛况也被成都网民调侃为“8.29热带雨林购物节”，“热带雨林”也被赋予了“带货一哥”、“带菜人”的名号。

然而，8月30日成都官方并未宣布封城，成都警方以“在网络群组中发表寻衅滋事言论，造成市民恐慌情绪，对疫情防控工作带来干扰”的名义对“热带雨林”行政拘留十五日。当天微博上部分网民开始嘲讽他，有一位网民说，“热带雨林”间接害ta因为抢购物资消费过多，这位网民评论道：“太离谱了，活该”。

30日当天，另一位网名为“摆渡人”的网友在社交媒体上发布消息，称：“如果有亲人在成都的，建议尽快购买至少一周的生活用品，今晚会有大动作。至少是全市封控，最好是存够10天的。”这位网民还提到一些央企和国企领导已接到封城通知。消息流传后，一部分民众选择继续囤货，8月31日的抢购物资行为被调侃为“8.31摆渡购物节”；另一部分网民则选择相信政府，斥责这样的言论为“谣言”。

就在“热带雨林”事件看上去要以“谣言”收尾时，官方的通告终于发布，证实了“热带雨林”的说法其实是“遥遥领先的预言”。

网民随即对官方进行嘲讽以及对“热带雨林”道歉。一位微博网友评论道：“现在还觉得热带雨林活该的人… 怎么说…他出来了，你可能还没出小区。”罕见的是，也有媒体隐晦地对官方进行讽刺，搜狐新闻微博在发布成都封城新闻时，配图是一张热带雨林的照片，被评论区用户认为是在“内涵”成都官方。

然而，成都官方并没有对此事件有任何回应，而是采取了言论控制策略。据《纽约时报》报道，在微博上，“成都封城”的标签已遭到审查。

二、混乱的核酸检测和被愤怒淹没的东软集团

成都的全民核酸检测在第一天就出现混乱。核酸系统频繁崩溃，许多市民深夜排队等待核酸，却被告知无法录入，“罚站”许久浪费了大量的时间精力。网络上骂声一片，有当地网民反映这种网络频繁崩溃的状况已持续数日。

 为了获得更好信号，一些防疫人员举高手机。有网民评论说：“生活里处处都是普利策奖”。

微博上话题“#成都核酸系统崩溃”持续走热，却最终遭到了屏蔽。于是一些网民又将维护核酸检测系统的“#东软”集团骂上了热搜。

微信公众号“基本常识”对东软集团进行了一些调查，发现之前核酸系统崩溃的上海、西安等地，负责开发核酸检测系统的，也是它们。不仅如此，这个企业还负责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的法人库和企业信用信息公示系统和国家人社部的社保信息管理系统，文章总结道：“不夸张地说，一个中国人，生老病死的信息，几乎都有东软集团开发的系统在管着。”

然而，在该集团的声明中，东软并未就网民在技术层面的诸多质疑作出正面回应，将主要问题归咎于网络故障，同时还用大段落强调了公司在北京、上海核酸检测实战中的优异表现。

但四川省通信局对此回应：成都市通信网络运行平稳，没有出现故障；成都发布9月3日凌晨也表示，这次事故，是核酸检测系统导致的卡顿。

三、封城下的地震，能跑吗？

9月5日，四川甘孜藏族自治州泸定县发生6.8级地震，最大烈度达到了9级。截至2022年9月7日17时，该次地震共造成至少82人死亡，另有35人失联、至少270人受伤。成都震感强烈，然而很多居民在地震发生时逃生却被防疫人员以疫情防控为由阻止。

在流传的业主微信群截图中，一则消息写道：

业主朋友：大家好！刚发生地震，大家不要恐慌。请大家带好口罩，陆续上楼回家。防疫期间不下楼、不遛弯、不聚集、禁止户外活动，谢谢！

居住在成都的微博法律科普博主@法山叔发问：

人在成都，一个必须迅速解决的法律问题来了：居家隔离期间，发生地震时市民可不可以外出紧急避险？

中国官方一直宣称严格的“动态清零”政策是为了保护人民的生命安全，但在面对紧迫的地震威胁时，官方的态度却非常暧昧。

成都市卫健委表示，在遭遇地震、火灾和洪涝灾害时，人民的生命安全高于防疫封控规定。然而基层防疫人员禁止人们逃生的行为却没有受到阻止和责任追究。

这种矛盾引发了部分网民的讽刺，网友“@我的命运只是追求幻影”评论说：“恶意地震，支持把震源抓起来！”，网友“@Ricky七仔”讽刺道：“可以震死，也不能阳。”

四、大封城时代下，民众的复杂心态

中共二十大即将在10月举行，而会议前夕的防疫封城举动变得更加频繁，波及范围也更广。据《财新》报道，目前有7座省会城市、1座直辖市在内的33座城市实施部分或全域出行管制，受影响居民超过6500万人。

9月8日，国家卫健委最新表示：“对于没有发生疫情的地区要开展常态化核酸检测”。此前几天，中纪委网站发文，再次强调中国现行防疫政策的正确性，文章写道：“事实证明，越是坚持动态清零，疫情就能越早得到控制，经济社会发展受到的影响就越小。我国的防疫措施是最经济、效果最好的。”

面对反反复复持续多年的疫情控制措施，民众的心态也在发生变化。官方主旋律的支持者和他们的支持热情都在减少，自我安慰或者讽刺，以及指向不同主体的愤怒情绪都在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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