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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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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女人,我的書寫

Ch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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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厭看到另一個女人說出了我的感受,好像我自己的感受也不過和千千萬萬的女人一樣

請原諒我的無知,如果我無意中冒犯到你,這幾天看到簡中寫作人積極討論「女性寫作」,我猜測是有個事件導致,之前也有看到上野千鶴子和北大女生的採訪「爭論」但我並沒有因好奇心驅動而搜尋那個採訪的影片,對日本文化及社會不熟悉的我唯一只知道上野是一位女性主義學者,目前只讀過《厭女》一書,而我一直相信對於女性主義各部分的關注和每個人生長的社會環境有絕對的關係,這或許就是我沒有好奇心想理解高知份子、北大女畢業生的提問。

要說我沒這方面的求知慾也是可以的。

還有一點,或許這麼說出來又會被冠上政治不正確的罪名,我知道這世界上依然存在著許多對女性不公義的事,看著多數女性控訴的事終究沒發生在我身上,我寧願把這視為是自己的幸運而非否認對女性的歧見已經消除了;而發生在我身上的一切,依然認為是身為人所能經歷的考驗,並不是因著我是個女人,只是我剛好是個女人。

說到我這輩子第一次遭遇的不公,是有個會暴力毆打小孩的父親,不過我很清楚那是因為我是他的「小孩」,是讓他感受到不滿且限制他發展的「人」,如果我是男孩,依然不會逃過這對待。有時反而覺得正因為我從小像個小男孩——小學時被父親逼著每週三次跑五圈操場、暑期必要到露天泳池訓練、有次全家人出遊忘了帶鑰匙,他要我爬著鐵窗進入我們位於四樓的老家,那時我很怕鄰居發現我有此技能,之後招小偷怪到我身上——更被暴力對待,不過實際上的緣由也只有父親知道。

寫到此時,想起半年前得知得乳癌的第一個想法即是:「我終於有了和女性相關的體驗了!」(雖然男性也有可能罹患乳癌)寫了幾篇的患病筆記,那樣的書寫若不是女性患病者又剛好罹患了與生育相關的癌,大概是寫不出來的,可是說到底那也不過產生於自然法則下並非社會性的⋯⋯

這幾天剛看完安妮.艾諾的兩本書,我似乎有點成長了。曾經很排斥女性描述自身體驗的書寫,過去總讓我不自在且多半感到矯情,可能是那些女人的經驗和我隨意寫在日記中的想法很雷同,討厭看到另一個女人說出了我的感受,好像我自己的感受也不過和千千萬萬的女人一樣,而她們的存在說明我的感情根本不足以談論,但今天我能以一種心平氣和與欣賞的角度讀完艾諾要寫封信給她的前男人、艾諾嫉妒那男人現在的女人,內心一直有著尋找對方的念頭,類似的情景我也曾寫在《在巴黎的那場誤會中》,我開啟Google map的街景服務,每一段時間就到M(不是那位波隆那人)居住的塞納河畔伊夫里的公寓所在地那條街上走走,行人的臉上都有馬賽克,但我知道若看到他也能從穿著及氣質認出,由於搜尋太頻繁,我甚至背下了那棟大樓的戶政資料,男性和女性的居住比例及平均年齡,還有一次我在中國留學生網站上看到那條街上有中國女性被假警察騙錢,新聞的照片拍到了他的公寓門口,我心裡想著M有耳聞此事嗎?

Ivry-sur-Seine的奇怪住宅


可能對M物理上的迷戀,我還是一個保守的信徒,沒辦法想艾諾那樣光明正大地寫下來,經過了那些年的糾纏,我也和艾諾一樣自主選擇離開,但當他說「我不能聯絡你了,我女朋友會生氣」後,我很清楚是因為一種非理性的慾望驅使我想繼續打聽他的消息,還好那女孩是金髮碧眼、身材高挑,也證實了他說過自己原來不喜歡亞洲女孩,這點我就比艾諾幸運了,她的小鮮肉前男人依然選擇了熟齡的有錢女性。

幾個月後,我又發了訊息給M。他們分手了,理由和他以前提到的前任們都是一樣的,「她不聰明」,不知道他是否曾經這麼跟別人提起我?但可能不會,我應該是唯一甩了他的人。到現在想起他毫無波瀾,但還是忍不住搜尋塞納河畔伊夫里的地址,目前能看到七個月前的街景,看到那日式的盆栽還在陽台上,M還住在那裡。

我今天寫下了這麼無聊且私人的一段話,或許是身為女性的特點,但我又覺得女性在此上有紅利可領,誰會想看一個男人說這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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