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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马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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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定要“坚持一个爱好”

矮马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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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钟热度的人才是活得比较快乐的人

作为一个从小就不太能享受“玩”这件事的拧巴做题家,我感觉自己最近终于和“我必须要有一个持之以恒的爱好”这个执念和解了。

我一直以来都太想把“爱好”和“成就”捆绑在一起了,每当我接触一项新的爱好,我的大脑自动生成的总是“只要我坚持xxx,未来我就可以xxx”这样的思维框架。可问题是,爱好为什么必须要坚持下去呢?为什么一定要追求精通呢?如果精通了那其实叫做事业,才不叫爱好好吗?

所以我现在对爱好的理解是,终点也许有一个“奖励”在等待着我,比如说“流利地说一门外语”、“打卡x条徒步线路”,但我并不期待着收获它了。因为我发现,任何一种关于“我未来某一天成为某种样子”的想象,其实都不利于我真正地享受我的爱好,都会让我的爱好在某一天变味,变成有点沉重的、不那么愉悦的负担。

所以爱好之所以为爱好,就在于它是我可以轻盈地放弃掉的东西——这个月我办了张柔术卡,下个月我发现同样的时间和金钱花在舞蹈上我会更快乐,那我就这么做。难道不觉得可惜吗?会有的,但我的目标是从爱好中收获快乐,所以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沉没成本不该成为影响我做出未来决策的因素。

按照这样的观念,我就该这样调整我对我曾经的不同爱好的期待,而这样调整后,我发现我似乎一下子就重新爱上了它们:

1.柔术

×想象自己晋级色带,在比赛中表现出色

√享受在地上打滚的快乐,享受和别人的身体紧紧缠绕并较劲的感觉

2.舞蹈

×想象自己有朝一日在公开的舞台上表演并收获掌声

√享受使用女性气质的身体语言的过程,享受在舞蹈中感受到自己的性魅力的过程

3.徒步

×想象自己打卡攻擂多条路线,晋级徒步圈大神

√享受专注于脚下每一步路时的心流状态,享受登顶后“一览众山小”的豁然开阔,享受忽然的山风带来的浑身清爽

4.棒垒球

×想象自己可以让对手三振出局,想象自己有一天成为他人心中的可靠队友

√享受全场屏气凝神地等待我手中的球投出,而我内心紧张又兴奋的时刻

5.(作为爱好的)读书

×想象自己成为博学强识的人,想象自己建立起一张更大的人类知识版图

√享受在书中收获共鸣的时刻,享受发生认知更新后看待周遭世界焕然一新的感觉

……

当然会有人说,我这样收获的只是一些浅层的快乐,很多事只有坚持下去才能体会到更深层次的乐趣。这个说法当然是有道理的,我完全认同它。只是在我这里,对于那些我需要依赖我享乐本能之外的意志去做的事,我已经不会把它放在“爱好”这个范畴里了。我会更加审慎地确认“追逐它”对我的意义,而这些,便属于是我生活的另一部分了。

而且我也觉得,所谓深层次的乐趣,并不是光靠人为的努力就能获得的,我更相信它是一件因缘际会的事。我这个人作为一个整体,我对一件事情的领悟很多时候要依赖我在其他事情上的经历,这有点像读书:我在小时候和长大后分别读《红楼梦》,读到的东西是不一样的。

从小到大,我都自责与不满于自己的“三分钟热度”。我们的文化产品也并没有为三分钟热度的人提供多少社会脚本,告诉我们应该怎么看待“放弃”与“坚持”。无论是热血漫画还是励志电影,它们的叙事总是这样的:你要有一个坚定目标和确定的方向,你要跌倒-爬起来-跌倒-爬起来-直到成功,你的人生只有目的论式地一路走到黑,才是有意义的人生。听着怎么样?热血吗?励志吗?激动人心吗?反正我是累了。

我最近新的感想是,可能三分钟热度的人才是活得比较快乐的人。因为对我们而言,失败这件事并没有那么重大和意义深远,很多时候我们就像慢悠悠漂浮在海上的小船,碰到了礁石和岛屿,就轻轻地擦身而过,然后调整航线,继续漫游。这当然是奠基于我们对这个世界的想象:我们相信这个世界是宽阔的海洋而不是狭窄的赛道,我们相信天地之高远、生命之顷刻,这世界上可供我容身之处,可能我一辈子都来不及全逛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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