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an Goldin《所有的美麗與血淚》
美國著名攝影師南.高丁Nan Goldin (b.1953) 的最新紀錄片 《所有的美麗與血淚》All The Beauty And The Bloodshe(2022)不但談及她的創作,更重要的是講述她怎樣用四年時間跟藝術界大金Sackler family對抗。
Sackler family旗下Purdue Pharma以製造美國鴉片類藥物聞名,生產高度成癮性止痛藥Oxycodone。美國自1999年到2016年期間,估計有453,300人因使用鴉片類藥物而致命。作為該藥使用者,Nan Goldin於2017成立組織P.A.I.N. ,繼而聯同一眾會員(其實只有幾個人)開始不斷到Sackler family有份贊助的博物館示威抗議。由紐約Metropolitan of Art /Met開始到巴黎羅浮宮Louvre、古根漢美術館Guggenheim.... 行動接二連三,可惜各大博物館一直沒有反應.... 無它,因為贊助金額實在太大,沒有人想開罪Sackler family。
直到2019年,事件終於有突破性發展。倫敦The National Portrait Gallery拒絕了Sackler family一百萬英磅補助!!這個舉動真係不得了,連帶各大世界級博物館也不得不作出反應。之後V&A、Tate、Serpentine、Louvre、Guggenheim….也相繼跟隨,很多博物館陸續將Sackler的名字下架,也不再接受捐款。(當然時至今時今日仍有博物館、大學、不同機構依然掛著Sackler的名字)始終藝術也需要資金,也會面對經濟及權貴所帶來的壓力。在金錢與道德風骨之間,究怎樣取捨?這是藝術行政一大挑戰。但假如從事藝術或做教育,這些被視為道德高地的人,也不能都向邪惡/不義之財說不,這顯然是個社會問題。最後Purdue Pharma 於2021宣怖破產,Nan Goldin真的成功了!!!
雖然這件事不是新聞,但透過這齣套紀錄片再看Nan Goldin,我們或可看看今天作為藝術家除了創作以外能做/會做的事,也可看到一個人的能量。這可說是大衛殺死巨人歌莉亞的故事。因為事實上,在藝術世界裡,害怕得罪權貴的人比比皆是。藝術家某程度上是弱勢社群,在金主、收藏家、博物館、藝術機構、策展人的遊戲中,有幾多人願意擲飯碗走出來發聲。
返回攝影創作的角度,在戲院大銀幕看Nan Goldin的攝影作品,絕對是一場極佳的體驗,因為她早期的相片就是以幻燈片形式在酒巴展示。
完場後另一個比較深刻的感受是,那個時代所拍的一切已不能重回,要說的不是人物的消逝,也不是因為那時的社會氛圍已經消失,而是在手機攝影跟自拍跟社交媒體氾濫的年代,被攝者(sitter)點樣回應鏡頭這回事、攝影師與被攝者的關係、攝影的模式、對攝影的期待與怎樣看攝影或使用攝影,已經徹底地改變,永遠也不能再重返那個比較純粹的狀態。
文:葉曉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