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散記｜臺灣旅行（十二）

阿蠡：

今天臺北滴滴答答下了一天的雨。

這次在臺北的幾天，很「幸運」，都被雨神眷顧了。原來還想著等我從南部回來那一天，也許就是個晴天了，是我想太多了。

在床上賴了很久，想著還是去九份轉轉，下雨就下雨吧。

從松山站轉乘公交可以直達，大概一個小時左右。上次我們來時，擔心很遠，其實也還好，眯一會兒就到了。最早知道九份，自然是因為《悲情城市》。電影在這裡取的景，得了大獎之後，帶起來了這個地方的熱鬧。

不過，聽《寶島曼波》聊臺灣電影的那一期，才知道，原來大多數臺灣人對這些電影並沒那麼著迷。

藝術電影始終還是個小圈子的事。這些電影確實給臺灣帶了聲譽，但很多電影票房並不好，只能是賠錢來得到一個好名聲。

反而是大陸年輕人對之讚嘆不已，這一批的大師塑造了我們最早對臺灣的認知。電影中的山水就是我們想像中的臺灣，電影中的人也是我們想像中的樣子。其實，這些電影的背景已經是蠻早之前的了，你要是期望重新看到那樣的場景，那可能會很失望。

九份就是一個反面教材。

我想像中的樣子，應該是，一些老舊的房子，沿著一個很長的石階分佈在兩側。路口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廣場，人們在那裡喝茶聊天。

等我一下公交，瞬間傻眼了，人多到走不動。沿著山坡倒是有很多房子，但已經被各種招牌佔滿了，五顏六色的。再加上空氣中混雜著各種食物的味道，仿佛讓我回到了國內的仿古一條街，不好意思，確實有點冒犯，但第一感覺是想逃離。

來都來了，走一圈吧。

巷子裡都是人頭，幾乎走不動，也不知道為什麼雨天還有這麽多人？可能是週末的緣故。商家在拼命向你揮手，空氣中還有我討厭的臭豆腐味道。

等走到一片空地，可以向山下望去時，霧氣逐漸升騰，慢慢罩住了近處的山和遠處的基隆港。《悲情城市》有幾個場景，就是對著遠處的港口拍的，同時廣播裡傳來政府的公告，只是現在也看不清了。

好吧，我迅速轉了一圈，趕緊逃離了。可能自己期待過高，來了之後反而有點失落，或許改日天氣變好，人少一些，感受會不錯，但我是不太想再來了。

這可能是臺灣之行裡，最讓我失望的一處地方了。

下山之後，搭乘瑞芳到十份老街的慢車。這趟車會沿著基隆河谷前進，一路都是在雲霧中若雲若現的山，倒是很不錯。擺脫了擁擠的人流，人也緩了一口氣。

十份也是侯孝賢電影取景的地方，《戀戀風塵》中的火車站和那個吊橋，應該都是在這裡取景的，所以我充滿了一點期待。不過有了九份的吵鬧，我至少希望不要那樣人擠人就好。

好多人在十份下車，這里的車站倒是可愛，小小的，鐵軌蜿蜿蜒蜒，通往遠處的大山。十份有名的是放天燈，但我是來看車站和吊橋的。不像很多火車站把人限制得規規矩矩的。在十份的火車站，你需要跑過鐵軌才能出站，有幾分親切。

我沿著十份的老街走了過去。鐵軌穿過這裡，也是一道獨特的風景，做生意的和住戶就圍著鐵軌兩側，火車幾乎是貼著樓過去的。

火車走了之後，大家就擠在鐵軌上放天燈。對這個事，我還是有點小小的腹誹，天燈放出去之後，就很難回收了，沿路能看到不少天燈的殘骸掛在樹上，人的願望是寄託了，但環境也是真污染了。

不過，看著大家歪歪扭扭在天燈上寫字，中文，日文，韓文，英文⋯⋯寫自己的祝福，寫自己的心願，又會覺得大家在那一刻也是真誠的，不該責備。

十份的吊橋就在車站一側，看起來總感覺和電影中的不一樣。後來我走了一圈後，發現遠處的山腰上有兩個橋基，估計那裡才是原來的吊橋所在的位置，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改了道。

總之，小小走一圈感覺還不錯。吊橋懸在山水之間，上面有星星點點的人走過。想到阿遠和阿雲就是這樣，從小小的地方走到了更大的城市去，也承受了命運更大的苦澀。我自己同樣如此，曾經也是在一個小小的地方長大，然後四處漂泊，越走越遠。

從十份回去，再從瑞芳轉火車回市裡，一路會經過很多可愛的車站，暖暖、猴峒、七堵、八堵、汐止⋯⋯這些車站曾經把一代一代的人送往遠方。

回城之後，雨逐漸下得更大了。但我還是跑去看了《沙丘》，哈哈，一個人包場。

儘管大家吐槽維倫紐瓦在敘事上的糟糕，但音效和視效實在是很到位，真正屬於大屏幕的電影，家裡看可能就會很不耐煩，但電影院給你一種巨大的沈浸感。我覺得還不錯。

最同情的就是沙蟲，鋪墊了那麼久，我以為是個多麼了不起的物種，到頭來被弗雷曼人視為「滴滴司機」，還是隨叫隨到的那種，也是可憐。

今天的事情就這樣咯，明天就要走了，終於要回「家」了。

木南，臺北

2024年3月11日（實際是3月12日寫的，昨天我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