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甚麼宋仁宗,會突然間變得受歡迎?
在香港,過去的中國歷史教育,宋代已經是備受忽略的朝代。
傳統的敘事方向,講述古代史時,都是秦皇漢武、貞觀開元、康乾盛世這些大名字。講述宋代,主要講文學、士大夫政治、外患和變法。強盛,好像與宋代無關。
在筆者中學時的課堂,曾經有段老師的說話記到今天:
「很多朝代,國勢一開始是慢慢上升,然後去到盛世就慢慢下降。唯獨是宋代是一條橫線,沒有上升過。」
我不認同她的說法,但不知從何時開始(大約近十多年),宋代在中國內地的風評好像越來越正面,出現了很多「宋粉」。又以吳鈎為代表的一些網絡作家,在網上出版了很多文章,比如《一場審了九年的宋代「謀殺親夫」案》、《宋朝如何應對「高考移民」》等文章。這些文章都是一個健康的大眾歷史教育媒介,讓當代人用多樣的視野去理解過往的歷史。
同時,香港的中國歷史課程,亦開始有變化,「宋代經濟」成為了一個重要課題,與宋代的政治史並駕齊驅。
這些歷史敘事的轉向可以有很多學術文章分析,此處想聚焦一個人物-宋仁宗。
這個君主,從來不是歷史教育中的重要人物。基本上,大中華地區的中史課程,完全略過這個在位達41年的君主。(41年前的香港,已經是1980年,《中英聯合聲明》都未開始商討。)在香港課堂提及他,多數是講宋神宗、宋理宗這些人物,順道提及有宋仁宗這個君主。(粵語諧音,分別是「送神終」、「送你終」、「送人終」,多數是為了換取學生們的哄堂大笑。)
然而近年網絡上關於宋仁宗的文章越來越多,甚至將其視為君主楷模。為甚麼?
去到2020年,吳鈎出版了一本長達560頁的大作《宋仁宗:共治時代》。內地由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出版,香港由香港中和出版。這本書在豆瓣上的評價達8分,評價頗佳。
書名已經講明,仁宗時期,天下由皇帝和士大夫政府共同管理。
仁宗一朝,重要的事件其實很多,例如西夏興起、慶曆變法、歐陽修的《朋黨論》等等,過去的歷史教育課程,也許有提及這些事件,但是吳鈎就較為詳細地交代宋仁宗在這個時代的角色。
五百多頁書,內容很繁雜,但是有幾個特點讀者很容易就能夠留意到:
- 仁宗之所以被尊為「仁」,是因為他的仁慈,書中不斷出現一些事件是仁宗的提議被臣下駁回,甚至被臣下稱皇帝做事不符程序。皇帝最後撤回自己的提議。
- 當時代的官員,面對著仁宗有時的優柔寡斷,時常鼓勵皇帝裁斷時要果斷。
- 仁宗的不獨斷,在北宋後期、南宋時期,被士大夫抬舉為君主的楷模,日夜向當朝君主灌輸為人君要仿效仁宗。
- 清代滿族君主,認為仁宗做君主表現一般,作為人君要乾綱獨斷。
向朋友分享仁宗的故事,多數人詫異臣下竟然敢於駁回皇帝的想法。我們對歷史的偏見(且與事實有差距),深刻影響了我們對世界的看法。
上面的第三點,要再講白一點,日後的士大夫因為身處社會的狀況,才抬舉仁宗的形象,某程度上,這些是輿論壓力。
何以,在2020年,會突然間出現一本專講述宋仁宗的著作?我們,亦值得思想這個時代,究竟缺乏了甚麼。
建議大家閱讀這一本書,或者會更強化大家對古代的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