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法關係】馬克龍連任後，法國對華政策將有什麼影響？

法國大選結束，馬克龍以 58.5% 選票撃敗了對手勒朋 (Marine Le Pen) ，成功連任法國總統。

《經濟學人》稱馬克龍的獲勝，一定程度反映了中間自由派的政治勢力戰勝了近年在歐洲抬頭迅速抬頭的民粹主義力量，因為其對手勒朋把自己塑造成反對「全球精英」的「人民聲音」。

不過，《經濟學人》警告馬克龍是贏得好險，因為勒朋的支持度一直急速上升，更曾在第一輪選舉中獲得 58% 支持度。其中最為關鍵的應是馬克龍成功批評了勒朋的親俄關係。

馬克龍在辯論中，批評勒朋的政黨在 2014 年獲得了一筆「貸款」，而且尚未償還。勒朋自己也聲明支持在戰爭結束後與莫斯科重建密切關係。這可能令法國人民感到不快，畢竟現時西方世界都傾向團結抵制普京。

馬克龍當選，對俄政策應該不會有太改變，但對我們相對關注的，是他的對華政策。尤其今年起法國接任歐盟主席國，負責協調機構和推動法案。馬克龍的對華政策，將會一定程度影響現時歐盟對中的取態，加上法國本身作為歐洲最大國之一，它的取態亦可能影響歐洲與美國的關係。

▍馬克龍一直的對華政策：與默克爾相像

在特朗普時代，中美關係開始日趨惡劣之際，馬克龍似乎是不願意積極與美國合作對抗中國。他在 2021 年曾稱：「聯合起來對付中國，將很可能引致衝突」。

馬克龍和前任德國總理默克爾的對華很相像，例如兩人都重視與中國的經濟和貿易關係。兩人也和其他歐洲夥伴一樣，都稱中國為「系統性對手、經濟競爭對手、國際合作夥伴」。

這通常被解讀為：中國在多方面（包括經濟、地緣、外交上）都是最具威力（威脅）的對手，會制定更多限制中國，或與中國博弈的政策；但兩國關係不應完全切割或促發嚴重衝突；相反，兩國可以在氣候、貿易等議題上尋求合作，但必須令中國盡可能遵循國際規則，不讓中國以不公平的規則下任意謀取暴利。

簡言之，就是一邊合作，一邊競爭，看看最後鹿死誰手。例如法國對華貿易不斷增長，馬克龍希望擴大這種雙邊貿易，但同時又限制與某些中國公司進行貿易，這是因為中國長年利用保護及補貼國企的政策，令得中國國企長期在貿易不對稱上獲利。

FT 稱，馬克龍正努力建立更多這類「防禦性工具」，包括審查中國投資，對高科技的交流與協定作出更多謹慎的限制。

▍危險的鋼線：自許外交戰略家的馬克龍

馬克龍對華政策的另一特色就是「低調」。例如去年西方不少國家都禁止中國「華為」的 5G 技術與設備，當時一度惹怒了中國。

法國一直對此遲疑不決，最終馬克龍稱他自己一貫採取「不 100% 依賴中國解決方案」，決定不允許中國 5G 技術在法國戰畸領域上的使用與部署。結果法國幾乎沒有受到中國抨撃，但他不用「禁令」這措辭。

FT 歐洲編輯 Ben Hall 便指，這是馬克龍典型的低調做法。他不希望與中國有正面衝突；在新疆人權、香港國安法、中國對大流行的不透明處理手法，他都一直保持最低調的批評，以確保不惹怒北京。

Ben Hall 形容，馬克龍是個自許出色的「外交戰略思想家」。他喜歡「平衡的力量」，以多邊關係和複雜的角力，謀取最大利益。歐洲外交關係委員會研究員 Frederic Grare 也稱，馬克龍謀求在全世界日益對抗中國的狀況下，使法國不受這些對抗影響，繼續維持最大利益。

根據 SCMP 報導，今年 2 月，馬克龍與習近平通話中，便承諾會擴大在農業、金融、航空、商業、氣候等領域的合作。這表示馬克龍漠視中國威脅嗎？

馬克龍肯定意識到中國的擴張，他曾稱「習近平正重建一個帝國」，並盡其所能積極挑戰國際規則。他甚至稱中國在分化和削弱歐洲方面，具有「真正的外交天賦」；不過，馬克龍似乎認為自己有能力應對中國這個「系統性競爭對手」。

▍連任後，值得觀察的「歐洲戰略自主」 vs「歐美團結」

外交專家一直很想歸納出馬克龍整體「外交戰略」部署，但他很多時都實行模糊或矛盾的外交政策，令人難以捉模（及後書生會撰文詳細分析馬克龍的外交政策問題），但有一點肯定的，他似乎是主張「歐洲戰略自主」。

所謂「歐洲戰略自主」，就是以歐洲為本位，認為歐洲有能力在世界佔據重要的地位，並有自治能力，不一定凡事都要聽取美國的號令，或者一定要與美國合作。法國作為歐洲的大國，自然有獨立處理國際事務的能力

馬克龍這種思維在特朗普時期已經明顯，他不願意與美國一起強硬對抗中國。去年，在烏俄衝突開始漸漸升級，他也主動與莫斯科及中國聯繫，希望能化解危機；今年 2 月烏俄戰爭開初，他也一直嘗試擔任調停的角色（只是普京幾乎不理他）。

然而，烏俄戰爭似乎改變了歐洲內部及歐美之間的關係：這些國家在對待俄羅斯上，都變得更為團結與強硬。這可能會影響馬克龍對華政策，畢竟其他歐洲國家對中國的態度亦日益強硬。

知名法國政治學家高敬文 (Jean-Pierre Cabestan) 便向 RFI 稱，中法的戰略關係應該會大概維持不變，只是可能隨著歐盟對華磨擦增加，可能會影響到兩國在貿易上的合作（尤其高科技和能源問題上）。

不過，這項前提是馬克龍願意繼續效仿歐盟的對華政策，他可能更有野心用自己的方式推動歐盟對中國的關係。究竟馬克龍將會往哪個方向走？大家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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