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親人的第四個月狀態...細數自身的覺察

失去老弟的第四個月又五天
即使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我還是難以對著祂的照片好好講出一句話
（說真的，到現在我還是很排斥用＂祂＂來描述…）

每天下班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著他的照片
這張是我從他愛人手中獲得的合照
裡面的他笑得如此快樂且幸福

我一直以為我們這家會很普通的活著
那些失去親人的事情都只是新聞報導
而老弟以前跑場為喪家伴奏，也永遠是別人家的際遇
如今他成了別人聽說的那個人—離開了
我們成了別人聊天裡的那家人—好可憐

憶起今年過年，我看著他熟悉到不可思議的臉思索著
「唉！不知道老了他會長怎樣？」我沒說出口，只是默默在他跟我對話時飄出來的想法
曾經我們玩著變臉軟體
最熱門之一就是變老後的樣子模擬
他試了一張，說：「我老了好醜喔…」
我看完後說：「還好阿，就是一個老人。」
他看了我的變化：「你看起來比較慈祥～」
我們就這樣嘻嘻哈哈地互傳各種變臉結果

我曾經在想阿…人是否離世後，靈魂會保持離世前的樣貌
那我到底要幾歲離開，既不會太無理，又不會太難看呢？
我一直沒答案…
不過看起來老弟先做了選擇 — 比較好看的階段！

第四個月開始後
終於漸漸有了自己的時間
也開始頻繁但不自覺的發洩情緒
兩個月前，為了安撫母親的情緒，密集的接觸宗教靈性
也碰巧母親熟悉的朋友近期開設了佛堂，在一段時間的鼓勵下
老媽前幾天終於能平靜的學習向佛，也有能力穩穩地做平常在做的事情

當我不需要在用力關心誰了後
我才發現打從一開始就沒有為自己尋找生存的價值感
直到近期談論到死亡時，有一股嚮往與喜悅
那樣反常的感受
我察覺了自己已經放任自己擁有貧乏的情感許久
混亂的價值觀使我思考事情也沒了道德主軸
當我意識到我正在用墮落的思想傷害關心我的朋友後
我的內心恨不得自己就是扎扎實實沒用的混蛋，能消失就趕快消失吧！
只是…成長環境帶來的規範不允許我如此

想耍點小聰明的我延伸了漏洞思維
「若我也不想珍惜生命，也不為生命多做什麼保護，這樣就沒關係了吧？」
這樣的價值觀已經發酵了數日

今天刪掉了幾個社群帳號，並確保FB在我離世後也會刪除
我開始索求＂非常消失＂的儀式感
既然我不能主動物理上傷害自己，但我可以尋求消滅感的行為
於是用了那樣的方式來讓自己滿足，即便那些＂刪除＂也不過是許多人的日常

事實上，我對弟弟僅僅只有＂想念＂
沒有負面的任何感受，例如：憎恨命運、對加害者憤怒…
唯一的體悟只有＂珍惜＂

前幾天開始出現了＂憤怒＂，接下來兩天都是＂絕望＂
如前面所提，我對失去親人的感悟直到今天都沒有改變
因此這些情緒並不是來自於這個事件
而是這四個月以來，吸收了許多種價值觀念
但其中充斥許多著我無法接受的觀點
…
我的憤怒來自於—不合理的觀點總能被大眾接受
我的絕望來自於—受害著都臣服了

也許毀掉一個人的生存意志不是事件本身
而是事件後被某些觀點渲染的大眾認知反噬

說到那個觀點…較為敏感主觀
在宗教裡很常聽到那樣的觀念「人生來有罪（或是業力）」
我則不認為…
我一向不喜歡去擔非自己已知過錯的懲罰
並非我不相信靈魂等學說
即便今天我沒失去誰，我也排斥那樣的觀念
但這樣的觀念一旦有人拿來套用在自己所愛的人身上時
我簡直是瘋掉了

是的！我可以不理會那些觀點，我有能力掌控我的行為和價值觀
但我的心態在＂聽到＂的當下已經被影響了
是我將母親推進那樣的世界，私心是想用這些修行條約約束母親不傷害自己
可是這個影響力，卻也我讓我走進渾沌的世界
母親反過來時不時的要我同意那樣的觀念
我感到憤怒、無力…
我知道不必去推翻什麼，我能理解那是母親的＂良藥＂
然而之於我，那是毒藥

神學靈性討論起來也是可以很有哲理的
但是傳統宗教多半是建立在懲賞的基礎
那樣的前提不是我有興趣的討論
試想
人們就是太恐懼地獄，才會小心翼翼當個＂好人＂
此時他是好人嗎？
「喔～你做很多善事，你的獎勵是上天堂。」
然後靈魂終於放心自己的分數合格了
恩…俗感很熟悉阿！

寫到這裡，其實我正試圖讓自己不要有不甘心的心態
我不甘心什麼？
我不甘心我不能選擇離開這個世界
我不甘心我不敢選擇離開這個世界
但我卻毫無道理的不停嚮往著那樣的結果

於是，我寫了這篇來親自看看自己都在說些什麼話
當我身為觀眾，我會怎麼看自己的思維
這不是反省，只是嘗試抽離一個混亂的角色來感受自己的存在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