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雜談：Julia謎團

追蹤的粉專這兩天說了在歐洲住久竟然變得臉盲的事，稍微一想，好像我也有類似的症狀，但些許不同。

最近的語言老師叫做Julia的俄羅斯裔年輕女生，而她已經是我在這裡認識的第四個Julia，還不包括一些因為沒有深交已經不復記憶模糊掉了的Julia們。雖說或許在哪都一樣，每個世代都有流行的名字，並不稀奇。比如有一陣子連續認識了一群來不及記得臉的Beth，完全分不清誰是誰，只好亂叫一通，跟朋友聊起那個誰誰誰都要描述半天，還連班上有多少人都搞混了，真是不勝其擾。但是Julia們是一個接一個，還長得有點像，幾乎都是小個子、深色眼睛頭髮、五官有點圓，性格友善活潑的類型。（難道她們都有俄羅斯血統嗎？）

第一位Julia也是語言老師，據說是那間語言班的初級程度名師，總是穿得一身俐落，暗紅色T-shirt配黑色緊身牛仔褲跟短靴，短髮、看不出帶妝，像是大學剛畢業，在台上教大家字母發音，還有半表演的解釋一些基本的詞彙。（打開、關上、門、牆壁、黑板...等等。）描述起來內容很幼稚，但也許因為她太投入，我們下面一群人也自然地被說服了。

第二位Julia是封城前認識的，一位相當溫和友善、愛聊天，但絕不運動的女生。在陌生的地方經歷封城，有點像被丟進某個異質空間或膠囊，彷彿不在任何「地方」；雖然可以出門，季節也會變換，但沒有地方可去，也不會認識其他人，這樣的真空中偶爾會收到Julia二號的問候訊息。但是這段期間Julia二號完全在她在湖邊的家，或許那對她來說是一個極長的長假，我們在認識但不熟的情況下假語言交換之名聊過幾次頗長的天，我也因此看過她在家裡穿梭，還透過螢幕見過她幾位家人。總之，後來每次也都沒說重要的事，但跟她見面總是聊三小時以上的天。

第三位Julia是素描課的人體模特兒。其實模特兒的名字對我來說並不是太重要的資訊，我甚至不記得她的名字，直到她最後一次來，下課老師請全班一起謝謝她，我才驚訝地後知後覺：因為三號Julia長得跟一號非常像，有點鵝蛋臉，眼神機靈，如果有人說她們是姊妹讓我在不同城市遇到這樣機率微乎其微的故事我也會相信，但總不可能兩姐妹都取同個名字吧？不過Julia三號不像一號那樣削瘦，頭髮總是綁的很隨意，戴著耳飾、戒指，擺姿勢時眼睛和腳趾老是轉來轉去和不斷伸展，腳底髒髒的，休息時間就逐桌看大家的畫和聊天。也許是意識到她與一號的差異，我經常不小心把她畫得更胖一些，以至於讓她看畫時很不好意思；但你又怎麼能拒絕模特兒看她的畫呢？至於她平常的樣子，我只能從她某天下課騎著發出輕微金屬碰撞聲的破爛腳踏車的背影猜想她是一個很隨性的人。

至於第四位Julia，在我聽到她的名字時，已經只能有前三位Julia構成的座標來定義她了。她是二號的變形版，也只是教育學校剛畢業的大學生。或許因為年紀顯然比我們小一些，對我們相當客氣，但也沒有露出退縮的樣子，教課相當穩重，但是打扮頗有自己得風格，像是略濃的妝，挖洞T-shirt或牛仔褲，配一雙粉色墊高的毛絨拖鞋。

我覺得我已經很難認識新的Julia了，因為就算再遇到任何新的Julia，我恐怕會把她自動歸檔到前幾位的Julia資料夾中，也會忍不住想失禮地硬是跟她分享我認識的那幾位Julia，然後變成不受歡迎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