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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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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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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顺着小风,骑车在望京转了一圈。一个临时规划的停靠是去给JR送一捧今天刚到的藜蒿。我和她住的不算远,也就相隔两公里,最近时常喜欢互送一些食物,这种举动让人觉得很是有趣。

JR拿到了藜蒿,就顺便带我去所谓的“河”边走了一走。说是河,不过是一段修成的狭窄沟渠,黒黑惨惨的样子。我问起JR对于那篇文章的反馈,她先是笑了,然后躲躲闪闪地说,一看那些文字,很personal,所以不好说。在微信里,其实她已经回过一次了,千言万语只凝结成了一句话”写作好难!“。

那篇文字大约是在三年前于工作的间歇写完的,几千字,也不算长,是一些令我感到震动的记录,至今看起来,都庆幸那时没有犯懒,把恰如其分的情感留存了下来。所以对于这篇文字,我既没有什么显然的期待,也没打算拿它做什么,写完以后也就忘了。前一阵在整理电脑的时候,忽然发现了它,遂发给我妈、姐姐,以及JR看一看。这个举动倒是包含一些隐隐的期待,因为那些文字里带有我个人独特的痕迹、历史,某些可以与亲人共享的东西。现在的我,似乎格外对自己能够形成的事物感到珍视。

结果可以说是令人失望的。姐姐一向是关心我的,不过发给她之后,就再也没了消息。我偶尔拿文章里的一些想法试探她,却发现她至少在表面上是知道我写了什么,只是吝啬于给出任何表达。发给我妈以后,我妈也呈现出了与她本人不符的沉默,就好像那是一个谜,她并看不懂。

JR的反馈实际上一直停留在外缘,她试图想从文字、结构上说些什么,但都是我不在意的。我们聊了一会,把话敞开了说。我说,我只是在意你作为读者的反应。接下去的发展,已经变得无趣,正因为我点破了期待得到的答案方向,所以事物好像丧失了可能的真实。

我的困惑在于,我身边的人们读着文字,却无法下意识地、真正地告诉我,他们感受到了什么。我的姐姐没有,母亲没有,我的朋友也没有。她们可能害怕说不好,感觉没必要说,或者干脆觉得评价是羞愧的事。她们可能把我随手扔过来的一篇文字当做是我希望取得成绩的一个凭证,就像是一次考试的成绩,一个录取的通知,一份项目的奖金,一个写作的证明,一个家庭的成立,于是她们就说不出口了。

一切都严肃地令人窒息。

这个国家说到底的生活潜规则就是无论一个人做点什么都是为了要证明什么,要去比较一二,所以为了不被笑话,最好不要做什么,”谋定而后动“。我身边的人谙熟这个道理,出于爱,他们便保持缄默或者不便作出评价。从小到大,我最熟悉的眼神之一,就是挤眉弄眼地表示:”这不能说“。而这个生活,就是这么一如既往地混混沌沌,幸福安康,无始无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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