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喫者》(廿)
不過聽説郝德山也做過一點類似“英雄”的勾當。那是他母親和他對象鬧了些矛盾之後。那時我們從來不去比什麽發育成熟之類的事,那是不急之務。想來汲取营養乃是彼時之頭等之重,唯此唯大。當我們成天滿腦子只惦記著“機動饅頭票”,尙來不及兒女情長之時,那發育到滿臉長著“騷情疙瘩”的郝德山卻早已有了對象。聽説他對象家背景也不一般,而且她在家也是不得了,是要仨不能給倆,要黑不能給白的主。俗語説,龍尋龍,鳯覓鳯,王八綠豆對眼睛。
郝德山的媽和對象那就是前輩子的冤家對頭,俗語説得好不是冤家不聚頭。她們倆那是不見猶可,祇要一打照面,那就是讎人相見,分外眼紅,眼紅的結果就是掐架。這兩個潑女子鬥起來,一言不合就來全武行,互不相讓,撕扯漫駡,撒潑打滾,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以至矛盾越來越激化,雖然郝德山和對象兩人因此而徹底地平底鍋煎雞蛋,黄了。但没想到的是他那老媽不知爲何竟上弔自殺,嗝屁著凉了。這下子可了不得了,孝子郝德山怒火衝天,“直雙雙眉倒竪、古魯魯眼圓睜”。一手提著他老爹的“王八盒子”,又稱“匣子炮“,一手提著“潑風也似”的“秋水雁翎刀”。據説從部隊到地方上的高干們那時都有槍,是手槍。直闖闖地從市府家屬院一路殺奔對象上學的八中而去!
據説當時馬路上的老百姓猛然看見這麽一條黑凛凛的大漢,一手提槍,一手提刀横衝直撞過來,嚇得體寒乏乍,毛髪倒竪,那叫一個連滾帶爬,一忽隆做鳥獸散。不知是市府家屬院守衞還是什麼人報告了公安局。當郝德山在八中校門口英姿勃發,冲天放槍的時候已被人民警察完全給包圍了。雖然好多警察喝令其放下武器,而郝英雄居然敢與警察對峙,企圖展開槍戰。聽説警察沒辦法,請示了他老爹,不得已開槍打傷了他的腿,才算繳了他的械。
想來郝德山孝心太重,思母太切,一時衝昏頭腦,倒也情有可原。只是對付一个弱女子,完全用不著這麽明火執仗,提刀弄槍的大動干戈。以郝英雄的過人膂力和武功,只須將這小女子像耍弄“鳥男女”似的輕輕提將過來,下狠手略微修理一下胳臂腿兒,就够那妮子哭爹喊娘了,後悔托生錯了時辰。
當然這一切全是“據説”和“聴説”,或許是純屬子虛烏有。可能也許是年久失實,因為我和他不在一个班,不過從此再未見過郝英雄的身影。此事亦就成爲係風捕影,無以考實了。自古有言好男不與女鬥,郝德山這種行徑當然不能做為上梁山的資本。眞是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
至此,我中學年代之喫貨史就告一段落了,低眉信手續續彈,也説不盡心中無限事。總之,當時形勢幷非像“地富反壞右”們攻擊的那樣一團漆黑。其實我市除高干子弟外,也幷非全爲餓漢。只是我不巧正好在極革命的二中,而且全家都在食堂喫飯,加上家裏有著正當年的小夥子,不比別人家姐姐妹妹們多,給勻一勻,所以顯得情况似乎格外嚴重些。充其量那也不過是“一个指頭”的問題,不過看官也别就此以爲我是信口開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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