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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樹的流浪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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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克羅埃西亞‧薩格勒布

直樹的流浪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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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的雨後,空氣中自帶寧靜與清新。我拿出吉他,為他們帶來了深夜食堂的插曲。安靜而穩定的音律,沒有煩憂與情緒。我們都從遠方而來,又隨著音樂,去到了更遠的遠方。

零不代表沒有,而是新的開始。

在斯德哥爾摩被竊之後,身上帶著過多金錢這件事,讓我感到很焦慮。

我把身上一半現金,給了在慕尼黑留學的朋友敏慧,請她刷卡幫我買半年後回台的機票。買了回台機票後,整個人變得輕鬆起來。

等敏慧有空時,我便同她的朋友一起到英國花園玩水,去吃正統的德國豬腳,花了17歐剪頭髮,到遠近馳名的國王湖觀光,在愛爾蘭酒吧暢飲。我度過了整整一週的觀光客生活,把身上的錢花到所剩無幾。最後當我從慕尼黑搭上夜巴,準備前往克羅埃西亞時,我身上已一毛錢也沒有。

我事先用了信用卡,刷了接下來四天的住宿費後,心中便暗自下了決心,不死到臨頭,絕不把卡片再拿出來使用。我要單靠賣唱,從零開始,賺取自己一切的生活所需。

告別了敏慧,當巴士抵達克羅埃西亞首都-薩格勒布時,已是早上七點。我下了車,筆直走往客棧,順利放完行李安頓好後,便走往市中心找地方賣唱。

薩格勒布市中心廣場

我在市中心廣場逛了一大圈,最後在一間飯店外頭的小廣場停駐,環顧四周的行人一會,決定試著唱看看。唱到第三首歌,終於看到有人打賞時,我久違地在心中生起由衷地感謝。

一個小時後,我賺到了兩百多台幣。今天的飯錢有著落了。

薩格勒布市區一景

休息一陣子後,決定再來唱一小時,這次生意卻出奇地差。沒睡飽的我,體力也迅速消耗殆盡。我決定踏上歸途,卻在路上被大雨,困在了一間露天餐廳的屋簷下。

為了不讓吉他淋濕,我在雨中傻傻等了半小時之後,才趁雨勢轉小趕緊往客棧繼續走。但雨很調皮,沒幾分鐘又再次鬧起脾氣,害我只得再躲進另一處屋簷下。這樣折騰了幾次,才終於回到客棧,狠狠沖過一場澡,沉沉睡去。

聖馬爾古教堂內

在客棧自己煮過義大利麵吃後,我在大廳遇見了一對年輕日本夫婦。女生比我年紀小,男生則比我大一點。我忘了他們的名字,但印象很深刻的是,原是職場同事的他們,卻是女生倒追男生。男生在被追求一年之後,覺得女方確實值得信賴託付終生,便直接跟女生結婚了。

交往零日就結婚,這速度比雷之一閃還快。

試著了解才發現,原來這幾年日本流行起「交往零日婚」,原因是新一代的日本年輕人,覺得交往實在太麻煩,但因為年紀到了,所以「為了符合普世價值觀,還是趕快找個人結婚吧」。為何有些人會為了配合社會體制,而做到這種地步,我確實難以理解。

不過眼前的夫婦,只是單純地確信,朝暮相處的對方,是能夠託付終身的伴侶吧。那結婚前一整年的相處,已足以證明一切。我在腦中擅自想像著。

這對夫婦雖也是重度旅行家,但女生比男生更熱愛旅行,當我們一聊到印度,話匣子便被徹底打開。男生因腸胃不好,難以喜歡東南亞或南亞國家,只是表情安穩地靜靜聽著我們聊,偶爾才加入交流幾句。

夏夜的雨後,空氣中自帶寧靜與清新。我拿出吉他,為他們帶來了深夜食堂的插曲。安靜而穩定的音律,沒有煩憂與情緒。我們都從遠方而來,又隨著音樂,去到了更遠的遠方。

當樂音結束,我看見女生的眼睛亮了起來。我們感謝彼此今晚的相遇,互道了晚安。

隔天,那對夫婦退了房正準備離開,而我則剛好要走去市中心賣唱,於是我們一起走了一段。一路上車流與城市的聲音掩蓋,我們只是簡單地說上幾句話,像一段平淡的電影過場。

最後要分道揚鑣時,我望向那對夫婦的背影慢慢走遠。當我看著兩人各自揹著沉重的背包,穩穩地牽著對方的手走著,不知怎地,我內心滿溢著,難以言說的感動。

我轉身邁步走去。帶著從零開始的勇氣。

薩格勒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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