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時叛逆

早年大人對於「叛逆」的詮釋，往往根植於行為上的偏差。「你看看那個不學好的小混混…」大人眼中的行為偏差大抵就是翹課，行坐沒正形，口吐三字經之類的，甚至會打架，無照駕駛或不愛讀書，鎮日一群人聚在一起。

可是那些被認為是「好學生」的族類，叛逆起來卻更形可怕，我就有同學為了維持好成績，潛入教師辦公室偷考卷，事跡敗露還讓別的同學頂罪…就為了個全班第一名？還是為了贏過某同學？這件事徹底讓我看到所謂的「斯文敗類」是怎麼回事。

而我說自己一直都很叛逆，卻沒有人相信，或許連我媽都沒注意到，她真正注意到時，我已經成年了，她才無奈感慨：「你的叛逆期怎麼這麼晚到…」而那回僅僅是因為我穿了耳洞，這是一個紀念，紀念成年，也紀念展開獨立人生。

其實小時候就已經很叛逆，最傷腦筋的就是考試時候的選擇題，我會仔細分析每個選項，加入個人判斷，只要模擬兩可或者似有可行的答案，我通常都會選錯。結果就因為答錯太多，母親和我被老師叫去辦公室懇談，結果我還可以解釋說那些似有可行或模擬兩可的答案，其實是出題者的問題，老師臉露悲傷啞口無言，老媽才厲聲說道：「老師的標準答案才是對的，其他答案都不對，你自己沒背好的書，不准有任何理由。」

還有一回題型是相關詞彙連連看，我明明都會，卻想起平日玩的紙迷宮，或許也該讓老師一起玩玩看，於是兩排詞彙間便成一堆亂毛線團似的線條，老媽和我又被叫去辦公室了…這回我的理由是，「這個真的很好玩，而且我保證答案都對!」老師更無言了，老媽怒氣衝天：「你這樣老師要花多少時間改考卷啊？難道不能像其他同學那樣化繁為簡？」

其實平日我很安靜，和同學互動甚少，幾乎都一個人，那些年同學只知道我聽很多音樂，他們聽到甚麼歌大該都會跑來問我，很少人知道我悄悄開始寫歌，但不敢唱給別人聽。後來為了買一台琴做音樂，甚至跑去打工上大夜班，那年才十六歲，母親其實擔心得要命，但是我很堅決的想存錢買自己想要的東西，誰也阻止不了。

後來父親為了讓我回家，勸說我考家附近的大學研究所，還真考上，卻因為當時開始接案子的工作，一甩頭便說：「我不念書了…」

其實叛逆真的從小開始。不見得是行為偏差，更多是一種自恃有理的執拗，當然很多這樣的孩子都是大人眼中的「好學生，好孩子」，因此能夠容忍，但日後出了社會，這樣的叛逆其實很容易在團體裡吃虧，然後也只能自己舔傷口療傷，但還是要堅持啊。其實我的叛逆一直到進入劇場工作才總算被磨平，因為一個劇組是一個團體，每個人都堅持己見是無法成事的，於是只能夠多方討論，這時你會看到一件事的各個立場面向，除了自己的思路也能明白他人的想法，漸漸地就覺得我能說出想法也同時會請聽別人說法，於是叛逆不再成立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