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月裡的阿公阿媽節
暑假是每個人童年的歡樂,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它還包涵了農歷七月,俗稱鬼月。
數十多年前的現今,那時的我是一名國小四年級要升五年級的可愛小女生,但當這一年的鬼月來臨時我……
沒有害怕黑暗,
沒有害怕鬼故事,
沒有害怕紙娃娃變成幽靈來找人,
因為阿媽在這個『鬼月』,因心臟病急性發作匆匆地離開人世了。
依稀記得當時年幼的我,一大早跑到阿嬤家,小心翼翼地從口袋裡拿出那條我最喜歡的項鍊。它閃閃發光,就像阿嬤慈愛的笑容。我將項鍊輕輕地戴在阿嬤的脖子上
對她說:「阿媽!這條有水嚒?」。
她摸著我的頭,笑得眯起了眼說:「有喔!乖孫仔,乎我好嗎?」。
我調皮的說:「麥啦!!」。
後來阿媽又說:「今暗呷阿媽睏好嗎?」
我回說:「麥啦!暗時要揪表哥打瑪莉歐兄弟」。
就這樣,我一路蹦蹦跳跳的回到家和表哥玩任天堂馬莉歐兄弟,到了晚上約十點左右表哥回家了,兄姐們都很無聊,都跑去睡覺了。一直到了夜晚十二點左右爸媽還沒有回家,家裡靜悄悄的。此時開始想念阿媽、想找阿媽,因為我想起阿媽早上要我陪她睡覺的樣子。正在發呆得入神時,電話聲響了,那時約凌晨一點左右。
是叔叔打來的,他說:「你們穿好衣服,要去醫院加護病房,看阿媽?快點!」
趕到醫院後,看見阿媽的身體接上了一個儀器,我不懂它是什麼?只有糊塗的認為它是救醒阿媽的工具,因為上面有血壓、心跳數字,還有一個上下波動不停的曲線。我一直看著它跟著阿媽進手術室,也一直握著阿媽的手……直到手術房間將我與阿媽完全隔開。
眼淚如雨地下,雙手不停地顫抖。想著早晨的阿媽,臉龐是多麼地慈愛,語氣是多麼的溫和,而我卻沒有留下來陪她睡覺,好討厭自己為什麼那麼愛玩,好討厭自己為什麼沒有把項鍊送給她…腦中不停地反覆這些殘相與聲音。然而就在阿媽進入手術室二十分鐘後,醫生出來宣佈:「病患大動脈爆裂!要有心裡準備」。又過五分鐘醫生又出來宣佈:「病人快沒救了,無法手術,請一名家屬進入」。
阿媽:
看望著妳冰冷的身體,兒孫的心好痛;
摸著妳閤上的雙目,好渴望您會醒來,
拉著妳無力的雙手,好希望你會不自主的抱抱我。
我會永遠記得妳的味道;飯菜的味道。
我會永遠記得妳的溫暖;呵護的溫暖。
我會永遠記大手牽小手,謝謝讓我擁有有妳的童年。
夜裡眼淚模糊視線,想起當時握著阿嬤冰冷的手,感受不到一絲溫度。腦海中不斷浮現阿嬤做的滷豬腳的身影與香氣,還有她每次餵我吃飯時說:「乖乖呷」。
那年鬼月是在阿媽的靈堂摺紙錢與頌經渡過,沒有任何的害怕,只有無止境的思念與內疚,是我這一輩子最傷心的鬼月。
又過好多好多年,百歲阿公也在農曆七月健康完好的回老家。
明天是阿公阿媽節
「阿公阿媽!恁底天頂無跨丟,阿孫底咧思念嘸?」
生者未忘,逝者亦在。
奕。20240824
(本文章因涉及隱私,內容人物,時間,地點部份為虛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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