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纽约
纽约已经进入它最好的季节,四月的樱花刚落,郁金香正占领着纽约的大街小巷,无论白天还是晚上都能引人驻足观看。纽约有着令人熟悉的大都市的感觉,却又是我生活过的城市里最脏乱差、最国际化的那个。去年夏天半夜,再刚刚落地纽约的一个小时之内我不出所料的遇见了熟悉的纽约客——老鼠。它正急匆匆的穿过马路跑到路边的垃圾堆里,完全不惧怕路边的行人和车辆,反之倒是我有点害怕。在那时候,我并没有想到接下来另一个纽约老油条美洲大蠊和我的关系更加亲密。透着车窗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街道,我在还没正式踏上曼哈顿的土地上的时候,心理就隐隐后悔当初没选择波士顿作为研究生生活的城市。
在正式来纽约生活之前,我曾来旅行过几日。在中央公园旁边的小旅馆租了破旧的单间,第一天便因为国内信用卡的一些问题支付不了打车费,但作为游客来说,我感受到的更多是纽约的繁华和热闹,像是一个永远也逛不完的世界中心游乐场。当时很遗憾因为疫情百老汇都没开,现在倒是弥补了这条遗憾,看了十几个新旧的百老汇。但是纽约的生活也彻底打破了我对于它的幻想。就好像住在千与千寻的鬼城里,繁华但是不适宜人类居住,甚至鬼城还比纽约干净。纽约是一个适合旅行但是不适合生活的地方。虽然我比旅行的时候生活条件好了很多,有自己的单人公寓,电动滑板车,也熟悉了曼哈顿的大街小巷,有了美国的信用卡,但在心理上我和纽约的距离变得更远了,它总是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让你无论住多久都感觉自己是游客。当所有在纽约的人都可以被称作纽约客的时候,纽约也给不了任何人安全感和归属感。
很奇怪的是,没来过纽约的人总是对纽约有一种特殊的好感。一日我在拉斯维加斯的商店和店员闲聊,当她得知我住在纽约后,她笑着说:“纽约好呀,虽然我没去过纽约。“似乎很多人都和我说过这样子的话。纽约就像是大家的美国梦。如同上海、香港、北京,当你生活在纽约,似乎就会有美好的未来和大把的钞票。我也没接她的话,只是笑了笑。我的朋友们也分为两派,一类非常喜欢纽约的自由和多元,住着几年了也舍不得离开;类一种则是和我一样,非常不喜欢纽约的环境,想要早早溜走。即使我和我的大多数朋友不喜欢生活在纽约,也不得不承认它的独特魅力,心甘情愿为纽约花钱。无论是时代广场附近的几十个百老汇剧院、还是曼岛周边的无数演唱会场地、还有大大小小的博物馆艺术馆等,纽约总能让你乖乖掏钱,进入属于纽约的独特文化艺术世界。
当你身在纽约,似乎和全世界都有了联系。当摩洛哥足球队击败西班牙的时候,大街小巷飘着摩洛哥的国旗,生活在纽约的摩洛哥人非常自豪举着国旗开着跑车迎接大家对他们的庆祝;当特朗普面临指控的时候,许多拥趸者汇聚在法院和特朗普大厦前面示威游行;当英国女王去世时,时代广场刊登了她的大幅照片,为她哀悼。生活在纽约的人似乎不用看新闻,就能知道世界各个角落发生的大事件,纽约总是积极参与高热度话题,连带着生活在纽约的人也不得不注意这些。有人说,纽约不是美国的纽约,是世界的纽约。我觉得此话不无道理,纽约绝对不是经典的美国城市,它对于美国来说是特殊的,但对于世界公民来说是熟悉的,它就像是香港、迪拜、巴黎等地,拥有来自世界的民族和文化,也有着自己的独特地位。
对我来说,这些大都市的文化生活都非常丰富,所以安全程度和卫生环境成为我选择生活点的重要考量因素。纽约在这两点上的放纵程度令人叹为观止。近的来说,学校的安全部门邮件已经成为了定时邮件,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安全警报,某日凌晨我没睡着就不幸看到学校通知我两个街区外有人持枪抢劫,害得我不得不担心这个墙的防弹效果。远一点则是曼岛的安全提醒,某日我刚注意到地铁上的蒙面男,就受到蒙面男推人下轨道的新闻,也不知是不是同一个人。身边的同学有被抢劫的,有被骂的,也有被抢对着头的。我自己倒是不幸中的万幸,只是被一团纸扔过。纽约因为太过自由让我失去了自由,晚上十点之后我基本就不怎么出门了。这并不是作为亚洲女性的独特感受,甚至mba课的白人男性同学也非常不满纽约的安全环境,认为自己不会在此地养育孩子,这不禁让我失笑,他可能更加无法想象和我一样的群体受到的更多的威胁和无奈。
纽约的卫生环境更加不用多说,只要随便一搜便知。地铁站的尿味,街道上甜甜的大麻和呛人的雪茄,以及垃圾堆的"飘香”。即使已经生活了将近一年,我还是不能接受它的邋遢程度。幸好哥大周围的上西区比中城和下城好一些,令我稍感欣慰。地铁车厢里见到老鼠已经是正常情况,运气好的还能碰到蟒蛇,纽约的蟒蛇都被老鼠养肥了。最近听说政府重金聘请人员杀老鼠,我也收到了来自纽约市政府的垃圾清理新安排,海报上画着一只拉着行李箱的老鼠,硕大的一只倒是很形象。上面写着调整纽约市垃圾放到街道上的时间,我拍下转发给朋友,留言道:老鼠们要调整上下班时间了。说实话我对纽约的垃圾整理并没有太多的信心,老旧的社区规划使得房子和房子中间没有缝隙放垃圾箱,再加上不堪重负的人口基数,纽约很难彻底改变脏乱差的形象,这绝非调整老鼠上下班时间就能解决的问题。
纽约的天气也令人不喜,习惯了江南水乡四季如春的我在纽约冰冷的体感温度比北极还低的冬天一脸抑郁,下午四点就天黑的纽约冬天真的不适合喜欢睡到中午的新时代年轻人。在纽约生活的我总是觉得自己在濒临破产的边缘,但也奇迹般的好好生活了下来。纽约真是一个奇怪的地方,大家都抱怨着它的高物价,但仍旧又八百多万人生活其中。虽然我也能勉强在这里生存,但是纽约终究不是我喜爱的地方,几个月后我便要离开这个神奇的城市回到暖和又安全的香港。什么时候会再来纽约呢?我也不知何时,但应该不会很久,毕竟世界上只有一个纽约,而它也在我二十二三岁的美好青春里占据着重要的位置。它像是一段不合适但是绚烂的感情,令人怀念却不留念。在纽约,离家人和男友那么远的地方独居总是一个难得的体验,我也很感谢纽约的生活,但仅此而已,以上是我最为游客的一点观察,或许几年之后我对纽约的印象也会改变,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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