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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逼退盤桓山頂的雲霧，透過架設在廣場的望遠鏡窺視，24 小時過後我就可能站立在那極頂之巔。凌晨 6:57 分，塔塔加遊客中心的網路向沒有疆域的世界裡傳遞了我的心情：目標排雲。

管轄臺灣山林的權責單位不少，區域的重疊度高，因此對許多登山新手而言，申請許可證的程序繁複。登山路線經國家公園內的生態保護區，需事先申請入園證（三大高山國家公園申請系統雖已整合，但各自的申請時間和規定有所差別），進入自然保留、保護區或第三級以上國家步道，需向林務局遞件。而警政署辦理的甲種、乙種入山證，則又是獨立體系。無論是實習或正式服勤，都會遇見其他解說志工、管理處職員對此不甚了解。幸而此次培訓已由慧雅褓母代我們為之，僅於塔塔加小隊、排雲管理站體驗遞交許可證、查驗身分的流程。推動面山教育之際，殷切盼望政府部門簡化親近山林的前置作業。

塔塔加鞍部介於玉山山塊與東埔山塊之間，因玉山登山口位處其中而成為熱門打卡景點。當一行人複習著前一晚玉釧老師的三維（時間軸、空間軸和生命軸）向度教學時，灰面鵟鷹隨氣流而升，於我們頭頂盤旋，繼而沿楠梓仙溪南飛，其生態地理形勢的重要性飛揚在記憶的廊道中。一條無形的北回歸線橫亙，氣候帶就此分流，水文則各奔南北，孕育濁水溪、高屏溪流域。解說，該如何在短時間內將民眾從到此一遊式的消費，讓豐饒多元與感受連結，我想也要和地質景物一樣，用漫長歲月去打磨。

「箭竹」一詞望文可以生義，是過去布農族人製作箭桿的材料。狩獵早已和人們的生活失去連結，但一整套的獵具在玉釧老師解說下成形，沿途的大葉溲疏入藥歷史悠久，布農族人取其毒性製成箭簇。梅樹木質堅韌附彈性，交纏綁繫苧麻線即成獵弓。布農世居玉山場域，粗淺片段的瞭解雖不足以體現其取材自然的智慧，卻已經為默然不語的植物寫下最佳的註解。除了在地連結，常見於中高緯度的植物亦散落在玉山中高海拔上。玉釧老師私下請益的玉山金絲桃即為歐美藥典中的聖約翰草 (St. John’s Wort)。主峰線硬體架構的完善讓我得以及時連網查詢更為深入的藥理機制，並一探「聖約翰」名稱的由來。向國際健行登山客敞開門戶的玉山，同樣可以讓外籍人士擁有美麗收穫。

「解說不必在我」的觀念從實習以來即有不同的導師傳授心法，玉釧老師亦屬此派。交棒學有專長的人發揮，擴充彼此的橫向知識，是我的初體驗。忠晴講述印度瑜珈術的七大脈輪，帶領伙伴們感受自然能量的流轉，忽地請我以醫學角度切入，提供可能的科學解釋。身、心、靈皆有了，也就多了一些些踏實。巧吟和廣珊接力，從紫斑蝶轉換到猛禽飛行動力學，這樣一場又一場的解說舞台，串起我們重新認識彼此的契機。太多的學習，也成為下一梯伙伴們的學習。該如何調配沿途講授的時間，避免伙伴身體反覆熱機冷卻而消耗過多體能，有賴老師與保姆未來的修正。雖然幾位伙伴陸續受到輕重不一的高山反應侵擾，幸而全員一路相互關照，上山時有修溢壓後，玉釧老師不時監測血氧並指導腹式呼吸，甚至惠及其他山友。我說風景無法帶走，人情迆邐步道，再次想起，動容的依然是入夜後盡心照護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