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第五天 最難以下嚥的一餐飯

吃飯對我來說，大多時候都是開心愉悅的，因為我會有意識地躲避不喜的飯局，雖然偶爾有身不由己的時候，但都在可以忍受的範圍；若是一個人獨食那就更自得其樂了，挑喜歡吃的，在喜歡的時間地點。但今年卻有一個時刻是帶著憂心與無能為力......，那是連子小姐離開前的那幾天。

「情況不太樂觀，這次進醫院的我直覺不太好」媽說，那時我們正圍坐餐桌，吃什麼忘了，應該是晚餐。那天一大早我從台北請假回家，抵達時直奔醫院，說話已經不清楚的連子小姐在我呼喊她時，混濁的目光看著我，依然思緒清晰地問「什麼時候回來的?」一如以往在家裡她看到我回家的那句話，雖然說話已不甚清楚，但我還是聽得出來她向我抱怨看護，雖然具體的聽不清楚，可那時的我天真以為這次一樣能如同前幾次，可以平安地出院，畢竟她是身體硬、朗思緒清晰的老太太，家人心目中的無敵鐵金剛，但事實證明，我是真的天真。

那陣子的飯都很難下嚥，原本歡樂的用餐氣氛常常吃到一半剩下沉默，那個虛假的歡樂是拿來掩蓋大家心裡有數的害怕跟不捨，東拉西扯有默契的不去碰觸那深層敏感的話題。餐桌上少了老太太評論菜色如何，也少了她問現在某食材市場一斤多錢少，飯菜的滋味完全走味。

而後，餐桌上永遠沒有連子小姐了，有連子小姐的用餐時光也不再復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