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納木錯相遇的陌生人》後記 (III)

他們重遇約一個月後的一天，他問她。

「我這個週末會去長州遊玩，你會不會有空與我一起去？」

她想了想之後回答。

「這個周末我可以啊，那兩天剛好沒有工作。你想哪天去？」

他有點猶豫地問。

「如果我想約你到長洲過一晚，你會不會介意？」

他說那兩天在香港的同事會一起去長州渡假，但大部份人都是攜眷出席的，他一個人去好像有點怪，所以如果她不去他也不會參與了。

「我又不是你的女朋友，我去不會更怪嗎？」

「不會啊。必要時你可以說是我女朋友。」

「又用這招！」

她笑。

「好吧，我也很久沒有去長州遊玩了。我們一起去吧。」

「謝謝你！之後再請你吃飯！」

「你要記得啊！不要把事情放下就回廣州了啊。」

「我怎會忘記呢。」他意味深長地望著她。

就這樣，她答應了參加他公司的宿營。

後來她才知道，原來他公司在長州有自己一所別墅，所以他們才會一伙人到長州宿營。那裡的環境好像還挺不錯的。

她不知道他怎樣與他人解釋她與他的關係，他難道真的告訴他人自己是他女友？她有追問過他，但他說不用擔心，沒有正面回答她。

他先約了她在碼頭相見後才和他的同事們集合一起出發。

二人見了面後，他牽起她的手向集合點走，她呆了只能跟著他走，心中不斷想，他們已有一年沒有牽過手了，他們遲到了嗎？是不是他嫌她走得慢所以要拉著她走？

他牽著她走到一群人前，眾人向他打招呼。而他的手仍緊緊捉著她的手。她有點意外，不知他葫蘆裡賣甚麼藥。這樣不是人人都會認為她是他女友了嗎。

眾人除了向他打招呼外，也對她充滿好奇。

「你就是他在西藏認識的女朋友了吧。」

「他常常與我們提起你呢。現在終於見到真人了！」

她悄悄地把他拉到一邊。

「他們知道我們的事？你跟他們說了甚麼？」

「他們只知道我們在西藏認識，沒有其他了。」

「他們說你常常提起我？」

「沒有常常啦，只是說過一兩次而已。他們說得太誇張。」

「你為甚麼要對他們說我是你女友？我們不是已經結束了嗎？不，我們跟本沒有開始過。」

正當他想回答時，船要開了，他的同事正好找到他們，叫他們一起上船去。

對話暫時止住。

在船上，他不理會她充滿疑問的眼光，一路捉著她的手，好像怕她會走掉似的。他的同事們很友好，他們一群人一起談天，她意外地沒有感到平常與陌生人交談的不自在。

她想，也許是因為他在她的身邊吧？

到達別墅後，大家都先回房放下行李和稍作休息。

他們二人進到房間，放下行李，她關門後，看著他。

她在等他的說明。

他望著她，沒有說話，拉著她走到房間的小露台。

那是一個美麗的露台，有一張小小的二人座藤椅，外面對著長洲的海。

她看到那裡的景色，被感動了。她被他帶到藤椅上，兩人並肩而坐。

他看到她那心往神馳的神情，輕輕地問她。

「你應該也來過長州很多次的了，不是嗎。」

「我沒有在長州留宿的經驗，沒有試過在露台看長州的海，沒有想過是那麼美。」

「這是不是你見過最美的海呢？」

「此時、此刻，這裡最美。」她說出了在納木錯時與他說過的那句話。

「如果此時此刻是最美，那麼，下一刻呢？明天呢？或者一年後呢？」

「我沒有能力想那麼遠的事。我只知道，人生太短太苦，沒有人知下一刻的美景何時、或者會不會來臨，我能做的只有，當美景此刻在我眼前，就要好好把握觀看美景的機會，讓自己不要後悔。」

坐在她身旁的他，輕輕捉著起她的手。

她終於冷靜下來，彷彿用盡全身的氣力，才能把她的手從他手中抽出來。他看著她，眼中閃動著一絲的哀傷與失望。她把頭扭開，望著外面的海。

「你為甚麼說我是你女友？」她輕輕地問他。

「因為在我心目中你是。」

她望著海中駛過的一條漁船，輕輕地說，「我怎麼會是你女朋友？我們整年都沒有聯絡過。」

「在沒有把握有可能與你走下去之前，我不想給你任何虛假希望。」

聽到這句，她忍不住望向他，「那麼現在你又為何來找我？你不是要去相親嗎？你又怎知我沒有與其他人交往？」

他凝視著她，「我沒有去相親啊。是我媽叫我去而已。你嘛，我們重遇時我不是第一件事就問你有沒有拍拖嗎？是你說沒有的啊。」

「但……你還是在廣州，我還是在香港，我們……」她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