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准
和往常一樣,此地晨間的濃霧總是讓朝陽的曙光顯得格外刺眼,蘊含著濃郁大地氣息且略帶一絲夜晚寒意的空氣,隨著清風緩緩流入帳篷內,如同河水終將匯聚成海,外頭的光線也彷彿受到什麼東西吸引般,爭相闖入...
「...」
一位白髮斑斕但身形仍舊壯碩的老者,若有所思地以佈滿皺紋的指尖拉上座位後方,帳篷內唯一的小窗,而刻滿羊皮帳棚內側,清楚記載著這片大陸上各種情報的地圖也在此舉後重歸完整,老者將雙眼闔上數秒緩解強光為眼皮帶來的乾澀,並坐回刻有精緻雕花的木椅上。
「...」
再次睜眼,流入帳篷內的光線已由室內原有的燭光取代,積放在四處的卷軸上頭的文字也重新發出微微磷光,老者由哥布林手骨所製成的筆架上捻起鵝毛筆,正打算向一旁的墨水罐裡沾去,腦裡突然閃過的回憶又讓他又忍不住縮回手。
「唉...」老者微微嘆息,暗地裡想著要是能再次駁回申請書就好了。
雖然已經明瞭對方心意,卻還是忍不住再次詢問,畢竟,參與得意門生的葬禮這種事情,自己這把老骨頭可不想再次體會,更何況是丟臉的在眾人面前失聲痛哭...
「你的決定還是不變嘛...」老者打破了半個多小時以來的沉默。
「是的。」另一方給出簡潔的回答。
而位於堆滿層層文件辦公桌另一方的青年,其頂上璀璨的金髮仍不斷延續著短暫流入的晨光,向昏暗的室內映出光芒,那份近乎能說是神聖的光彩,就算是長年穴居於地洞的哥布林也無法不為其發出驚嘆,不過老者似乎對眼前的申請書更感到頭疼。
「你可清楚在這之後有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嗎?艾雷阿...」
「你大可能...」老者已有些壓迫的語氣說道。
「死無葬身之地,我了解,指揮官。」老者的話被艾雷所打斷。
青年澄澈且堅定的眼神,彷彿穿越兩人間所隔著的障礙物。
「是嗎...也是時候了阿...」老者將手伸向一旁的水杯。
「嗚嗚嗚~~~~」
此時一股低沉,但響亮的號角聲自山谷的另一頭傳來,像是回應一般,位於各個山頭的訓練營也紛紛以軍隊內特有的吹奏方式來回報情況,一時間,整座山谷響起了此起彼落的號角聲,老者停下動作,從中擷取訊息...
「位於『蘭費爾坎』的聖徒訓練營...」
「在次遭遇不知名魔霧所帶來的魔物入侵...」
「目前第五支部已全軍覆沒...」
「請其餘支部立即給予支援...」
『第三支部收到傳令,正派出增援。』
『第二支部收到求助需求,正在調配人員。』
「束屬下僭越...」帳篷外傳來焦急地呼喊。
一位訓練兵著急的闖進帳篷,甚至忘記將配發的長槍給至於帳篷外,而正當他掀開帳篷布幕之際,被一股迎面而來的強風給擊退,因而跌倒在地。
「可惡,甚麼東西啊...」訓練兵小聲咒罵。
訓練兵回過神來,看到了自辦公桌上飛落的大量文件七零八落的落在帳棚內各處,而指揮官正以嚴厲的眼光看著自己,後背不禁感到一股涼意,但想起自己的職責,訓練兵快速站起身子,挺起胸膛,以右手握住槍柄,左手掌貼緊大腿的立正姿勢報告。
「報告指揮官,目前第五支部...」
「你以為我聽不懂號角的內容嗎?」指揮官眼神死。
「痾阿...抱歉...不對,軍團裡溝通是用...」訓練兵遮掩不住慌亂。
「而且你連武器都敢帶進我的帳棚內,難道是想要我的頂上人頭?」指揮官問道。
「痾阿...屬下忘了,我這就立刻出去!」訓練兵驚覺自己犯了大錯。
「唉...所以說最近新兵的素質...」
指揮官嘆了口氣,訓練兵準備轉身離開帳篷。
「算了...你就直接報告好了...」指揮官叫停訓練兵。
「痾..是!請求指揮官立即增派人手支援。」訓練兵繃緊全身,等待回應。
「關於那個嘛...已經沒事了,你就回自己的崗位去吧。」指揮官回答。
「誒?」訓練兵不解。
「還欸阿,膽子不小是吧!」指揮官提高音量。
「但...」訓練兵仍牽掛著另一邊的情況。
「難道要每件事情都跟你說明嗎?」指揮官開始有些不悅。
「...」訓練兵感到大事不妙。
「算了,你幫我把這個拿到傳訊室,並且要求他們在今天內送達王都...」
指揮官再次拿起鵝毛筆,完成了批准,並將手掌微微靠近尚未乾燥的字跡,流淌於身體中的魔力與其發生了些微反應,申請書上的筆跡如同四周的捲軸,發出微微磷光。
「拿武器進來的事情就不跟你計較了,清楚了嗎?」
「痾..是!」訓練兵接過申請書,準備離開。
「對了...要是想知道為甚麼我不用派出額外增援的話...」
「你就等會也繞去那邊看看,就知道原因了...」
「嗯嗯嗯...」訓練兵仍有些不解,不過自己既然能免除懲罰,就不多想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