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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起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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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三差五卖断货的红双喜可能是精神药剂

李起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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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支双喜,做翻自己

香烟是绝佳的“伴解手礼”,一半烟民的烟瘾是在厕所排便时被隔壁吞云吐雾的哥们儿传染的,而另一半的烟草生涯起始于从亲戚婚礼上顺走的那包红双喜。

红双喜是快乐与富裕之烟,它的诞生就是为了制造希望。在动荡不安、人人命运多舛的时代,红双喜就像上帝,聆听着老百姓们内心深处最渴望的诉求。

1906年,爱国华侨简照南、简玉阶两兄弟,创牌“双喜”香烟,接地气的名字与民族品牌的buff,让“双喜”大获成功,三年后,简氏兄弟改组公司后推出“红双喜”,更是风头无两。

不抽烟的人也不会不喜欢红双喜,毕竟没人能抗拒“喜”字的诱惑,再说还是double的份量,即便不爱,也得心存敬畏。

Only红双喜,其他烟根本没有资格出现在酒席桌上,从新婚到纪念日,幺儿的满月宴,再到贴满福如东海的八十大寿,红双喜就像怀揣着使命一般,贯穿普通人的一生。

你抽或不抽,它就在那里,不来不去。但在街角小卖部,像红双喜这种尖货,不及时下手你就会当场失去本就久违的快乐,看着空空如也的本该属于它的位置,老板只会回答你“下周三再来”。

即便我周三能买到普通的红双喜,也买不到那made in HK的罐装红双喜,只有深圳街头小卖部的老板会从柜台深处的抽屉里翻出黑色塑料袋包裹的存货,遇到相熟的老顾客才会问,“南洋到货要不要”。

神秘得就像爱马仕柜姐配货,只有那些几十年的老街坊才有此待遇,我深谙自己并没有这个资格,想要尝上一口也只能前往机场或者港口的免税店。

初涉烟圈时以为最野的是抽一口就让自己背过去的利群,直到那天刚参加完同学婚礼的表哥甩给了我一包红双喜,他带着神秘又自信的微笑朝我扬了扬头说:“你得试一下”。

看着它喜庆又不失时尚的样子,我迫不及待地捅破隔着我俩的那层纸,拍一拍,外盒和手指碰撞的声音,就像独自坐在卡座时内心的嘶吼,吐出的烟给我戴上了面罩,比妈妈做的回锅肉还香。

流量小生的火爆程度和其绯闻成正比,而一个品牌知名与否则和它的都市传说数目脱不了关系,关于红双喜与中华的流言蜚语一直在老烟杆间口耳相传。

常年四处奔波的东北吉普赛阿勇耳朵上总是夹着一根华子,他曾多次说明红双喜和华子的味道差不了多少,他说我裹得紧实的双喜就是用他有着中华二字的烟盒里掉落出来的烟丝凑成的。

起初我是相信他的,可当我抽着双喜闻着中华,试图用迷雾遮挡住我落寞的双眼,我明白了,他不是在安慰我,而是在侮辱我,他烟抽没的时候没有蹭过我的双喜,也未曾给我散过他的中华。

也有人烟友和我讲过,每一包红双喜里面都会有一根中华,我对着网上的教程,一天抽了三包双喜,也没有品出一丝区别,心情颓靡得不亚于小时候连买三瓶康师傅全是谢谢惠顾。

后来我释怀了,囍子好比那些摇滚老逼脚下的匡威,不会让你成为无聊生活的粉饰者或低级情感的推销员,它只会让你深陷它迷人的味道和外表最后对它爱不释手。

就像对海边的比基尼一样让人上瘾,当它钻进你肺部的时候,你就已经被它选择了。Classic 01那11mg的焦油,将你的神经冲洗,让你忍不住浑身颤栗。

没有了红双喜,打游戏的骂不了人,写歌的没有了flavor,拍片儿的没法儿实现超脱,算命的跑去街上给人看星座。他们有没有颤栗我不知道,但接受过红双喜洗礼的肯定是跟外星人打过了交道。

一直秉持着山鸡哥时代外包装的囍子,注定受到痴迷于vintage文化青年们的喜爱,复古的配色直击你的眼球,只要它出现在你手上,你就是超模。

苏文曾和假杂志合作出版了一本名为《双喜》的异型摄影集,书本的装帧则是很特别地印制成一比一大小的烟盒,外观复刻了经典的双喜牌香烟。

照片全部来自“北京银矿”——一个从北京边缘垃圾站抢救回来的废旧底片组成的资料库。

《双喜》里面记录了旧时中国婚宴上将抽烟当成习俗、游戏的景象,这些这本出版物是向这个爱与死亡完美结合的传统致敬。

正如每啜一口红双喜,都是在和死神激吻一次,烟雾裹挟着爱和死亡在口腔里回荡,窄长的呼吸道将它们融合送进肺部,再由带氧的血液经过心脏转送大脑。

明明知道包装上的红色双喜无异于醒目的讽刺,但每个周三我还是雷打不动地到街角小卖部蹲点。

有些人沾了一辈子囍气也没能掀起谁的盖头,而有些人献身中华却掀裙子掀得手抽筋。我爸妈苦口婆心地劝我也换成华子,但我清楚我只是不适合当个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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