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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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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书 5-2 | 依恋,但回避

Y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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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与自己的父母都有社交障碍的话,我还能在这个世界生存吗?

心理学家巴塞洛缪(Bartholomew)提出,一个人的依恋模式主要由两个命题来决定:

1. 我值不值得被爱?(自我价值认同)

2. 别人值不值得信任?(他人价值认同)

这两个问题的答案,决定了你是哪种依恋类型。

依恋焦虑者,往往是第一个问题出现了困扰,从小被情感忽略的经历让他们感觉自己似乎不值得被爱,很害怕被抛弃,也就是他们的自我价值是很低的。

但是依恋回避者往往是第二个命题出现了困扰,他们在过往的经历中发现,爱情和人都不值得信任,一个人是最安全的状态。

因此他们会产生 “我不需要别人” 的信念,以 “冷漠” 当作自我保护。

有一天,我突然在网络上确诊了“回避型依恋人格”。

这是我自己给自己望闻问切所得的结论。

上文我引述的只是一个简短的解释。总之,其种种表现诸如“恐惧亲密关系”、“不容易相信他人”、“认为爱不会长久”等等等等……我一字字看下来,这不就是完完全全的我嘛?当然,此番的自我确诊,已经是前不久的事。从小到大,我的这种表象比比皆是。

在第三期的七日书活动中,我恰好写过一篇《一推一个脚印》(下方已关联),眼下看来放到这篇来写也完全合适。我也不止一次地写过“我认为一切情感都不会长久,不论亲情友情或爱情”。

这样的性格,我曾羞于怯于让他人知晓。

出国前,这样的表现只发生在爱情与友情上。可出国后,我才发现我自己竟像是一个“异类”,因为就连亲情,我也是冷漠处理。

离家久远,身边我认识的人,大都会定时与家里人联系,或视频通话,或简短地语音聊天。反观我,打开与爸妈的对话框,随手往上一滑,时间可能已回到一年两年前。

有一回与友人滑着雪,在缆车上,她接到了爸爸的视频通话,她语气轻快,带着些很多女孩与父亲说话时独有的撒娇,落落大方地聊着冷暖,聊着思念,聊着在哪里滑雪、几时回去。那时我坐在她身边,默默听着,山顶凛冽的寒风刮过,我却无法更冷。

与男友生活多年,他虽与家里的联系算不上特别频繁,只是隔三差五发个消息、弹个视频,每每简短地说几句便结束。我却在一次次的“不说了,再会”中,听出了我羡慕不来的自然相处。

也许看到这里的读者会觉得万分怪异,因为这不就是最平平无奇的事?但偏就是因此,我才觉得,这样的“自然的平凡的关系”令我自惭形秽。因为这样的“简单”,是我未曾拥有过的。

我与我爸一年大概联系……一两次?与我妈之间会稍微多几回。且每次联系,都是有“有事情要说”。开场白必定是“现在有空吗”之类,有时没空还需预约次日几时。即便如今我有了小孩,我依然极少向他们汇报,我妈偶尔会问,我爸基本消失。我与我爸一年中寥寥无几的交流中,甚至几乎都是我以“让宝宝跟外公视频一下”的名义发起的。因为除了这个理由,好像不知该如何自然地开启一段交谈。

我也的确觉得自己这样的“社恐”不妥,连与自己的父母都有社交障碍的话,我还能在这个世界生存吗?

除了朝夕相处的男友,无人知道,我一年到头都不会主动与父母说几句话。所以以往我每次看到身边朋友与家人联系,我都若无其事,佯装平静。实则我心里总会默默地想,是否只有我这么淡漠?我是不是不正常?是不是冷血?我甚至从不与他人交流各自家庭,因为我害怕提到“啊……其实我不怎么与父母联系……”,我害怕他人会以异样的眼光看我,害怕他人会觉得我是个没有血肉之人。

这些问题长期捆缚着我。

也是到了近几年,我才觉得这些问题似乎已经不重要。也不能说是看破红尘,但可能有看破俗世。也许是因为我自己如今拥有了家庭,生活中繁杂之事已然够多,大概能去猜想父母在各自的家庭中也不会有那么多空闲时刻惦念我,所以单方面感到理解;也许纯粹是因为年纪大了一些,想开了罢了;还也许,是因为如今身边的朋友与我一样都是孤身在外,时日久了彼此了解,才发现大家各有各的难,与父母联系紧密的孩子,也并不一定童年幸福,就连我曾经以为家庭氛围极好的男友,如今也常听他感叹说,现在有了自己的小孩,才知道他的父母当年的对他教育有多欠缺。

我心里还有更为隐秘阴暗的想法——我父母都从不主动来关心,他们自然也不会奢求我的反哺吧?就连我如今有了孩子,他们似乎也没对这个“孙辈”多一些关爱,至少在语言与行动上。

我如今不再觉得,不与父母联系、不与曾经的朋友联系,是件羞愧的事。虽然也有诸多遗憾,因为我其实是个感情充沛的人,虽然难以开口去维系与他人的关系,但我对旧人旧事的情感却难以磨灭,我对他们的关心与爱历久弥新,藏于心里。

我自己知道便可,他人理解与否,在三十岁的我看来,真的已不重要了。因为回避型依恋人格的我,即便今后孑然一身,也不会感到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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