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大選觀察】極右小黨「抱團取暖」，組建「失敗者聯盟」

2022年法國大選的最大看點之一，是兩名極右派候選人——「國民陣線」（RN）的馬琳·勒龐（Marine Le Pen）與「收復失地」（Reconquête！）的埃裏克·澤穆爾（Éric Zemmour）——在第二梯隊的纏鬥。雖然從民調來看，兩人在面對馬克龍時都沒有什麼勝算，但並不妨礙這場「極右內鬥」熱火朝天。

不過，此次大選中下場參選的極右派人物並不只他們二人，確切來說一共有五人，除了勒龐和澤穆爾之外，還有成功進入大選「決賽圈」的「法國屹立」黨（DLF）黨魁杜邦·埃尼昂（Nicolas Dupont-Aignan）、因為沒有徵集到足夠的保薦函而止步的阿瑟利諾（François Asselineau）、以及早早退出競選的「愛國者黨」（Patriotes）黨魁菲利波（Florian Philippot）。

3月14日，杜邦·埃尼昂和菲利波聯合召開新聞發布會，後者正式宣布支持前者競選總統。由此，這兩個處於邊緣地位的極右小黨正式結盟。《巴黎人報》不無戲謔地稱，這是「持主權至上論的兩名失敗者的聯盟」。

在新聞發布會上，更有記者「不懷好意」地提問，如果杜邦·埃尼昂當選總統的話，是否會選擇菲利波出任總理？二人都頗為尷尬，杜邦·埃尼昂回答：「不要跳過這些步驟（指競選），另外我覺得這個問題很諷刺啊……」

此前同樣具有諷刺意味的是，菲利波曾經大張旗鼓競選總統，結果到了2月中旬，只爭取到一份民意代表的保薦函，這距離在3月4日截至期限前收集500封保薦函可謂天差地遠。眼看毫無希望，菲利波於2月18日宣布退出選舉。隨後，他麾下的「愛國者黨」曾在3月初征求黨員意見：下一步應當支持哪位候選人？結果40.46%的黨員投票支持澤穆爾，只有28.65%的黨員支持轉向杜邦-埃尼昂。

那麼，菲利波為什麼要捨棄風頭正勁的澤穆爾、轉而和杜邦-埃尼昂結盟？這就涉及到他自己的「一盤大棋」。菲利波尋找合作對象附有三個條件：政治方案有相似度、能夠產生選舉訴求上的「附加值」、針對議會選舉達成「均衡」的協議。

換句話說，菲利波給輸誠對象開出的條件是：一要志同道合（必須是極右派同道中人）；二是未來的競選主張要納入「愛國者黨」的訴求；三是要着眼於未來的議會選舉進行合作。

由此觀之，在各支極右力量中，可能最先排除的就是「老牌」政黨國民聯盟，因為菲利波此前曾擔任「國民聯盟」二把手、最終卻與馬琳·勒龐分道揚鑣。在他看來，在脱歐問題上退縮的勒龐，於公於私恐怕都已經不算是同道中人；其次，菲利波自己承認，他曾經和澤穆爾商談合作，但上述條件中「沒有任何一項」得到澤穆爾的響應。因此儘管「愛國者黨」多數傾向於支持澤穆爾，菲利波本人此前也有多次表態支持，但對於這個極右小黨來說，支持處於強勢位置的澤穆爾可能意味着滿盤皆輸，得不到任何對價。

在這種情況下，同樣處於政壇和媒體關注邊緣的杜邦-埃尼昂（在3月14日TF1電視台主辦的選前辯論節目中，他甚至沒有受到邀請），就成了最合適（或許也是唯一合適）的合作對象。在新聞發布會上，菲利波反覆提到（不下五次），會在總統大選之後的議會選舉中繼續支持杜邦-埃尼昂。同時，杜邦-埃尼昂還承諾，會在議會選舉的所有議席中和「愛國者黨」對半平分選區委任資格，這意味着這兩個極右小黨在各自力量均不足的情況下，成立戰略同盟，聯手衝擊議會選舉。同時各自保持政治和財政獨立，以便能夠得到公共財政補貼。

此外，菲利波同意支持杜邦-埃尼昂的另一項條件，是後者的競選議程要納入他自己的訴求，例如發動針對脱歐的全民公投、在憲法性法律中載入禁止封城禁足的條款等。不過，同樣作為「主權主義者」，二人都對歐盟深惡痛絕，立場又有差別。菲利波堅持要求法國脱歐，但杜邦-埃尼昂只要求重新談判歐盟條約內容。假以時日，這或許也會成為二者反目的根源之一。

雖然可以肯定的是，這個「失敗者聯盟」對於總統大選幾乎不會產生任何影響——杜邦-埃尼昂目前的民意支持率只有2%，遠低於2017年的4.7%，而菲利波更是一個邊緣性的「局外人」，但從中透露的信息是，兩個極右小黨的領導人，已經將目光放在了大選之後的議會選舉之上。在非此即彼的總統大選中，極右派極有可能被再度擊敗、退縮到勝者的陰影裏，但在議會選舉中，我們才能看到這一思潮真正的起伏走勢。（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