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至亲之间,隔着一个世界
2003年的时候,吃野生动物比较多的还主要是广东那边,照理说那之后中国人应该吸取教训,不说完全不吃,但至少应该少吃吧。
可是我观察到的现象却恰恰相反,吃野生动物(包括各种蛙类蛇类)的现象不仅没有收敛,反而蔓延到更多地区,例如这次的武汉,以及毗邻的西南地区。
我们老家那边的蛇和蛙几乎被吃得绝种,前几年甚至有人抓蟾蜍来吃,野鸟也是有人猎来吃的(如小鸊鷉)。
刚搞退耕还林那几年,我们那边山里很快出现黄麂野猪和雉鸡竹鸡等野生动物,这几年它们几乎再次销声匿迹,听村里人说是被人抓去吃掉了。
我外婆他们村子,有个人就专门猎杀野生动物,有好几次他设下的夹子把村民的腿夹住,差点惹出祸来。直到他后来得了病,差点一命呜呼,才放弃这个“职业”。我一度听说他得的病是肺结核,后来又有人说不是,但问村里人他到底得的什么病,他们也说不清楚。
有几年,镇上的很多农家乐都在偷偷卖野味,甚至都有当地媒体报道了,却仍然有人吃。听说本地的野生动物被吃光后,有些农家乐跑到贵州去买野味了。
我的亲朋好友里头也有很多吃野生动物的,我没有法子劝说他们,只能告诉我父母不要吃不要吃。有一次我父亲不小心说漏了嘴,说他们有一次赴宴的时候在席上吃到了野味,我又是一通劝告和警告。他嘴里答应着,但是我知道,我的话并没有进到他的心里。
在他们心目中,我这个吃素的人早已变成不可理喻的人。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讲述我这些年读过的书,看过的bbc自然纪录片,我怎样为书里电影里那些已经或正在消失的野生动物而哀伤。
其实我父亲也喜欢看“动物世界”这样的节目,但这并不妨碍他乱吃那些动物。也许,经历过大饥荒的他,在看待动物时,能够时而把它们当作有趣的生命,时而把它们当作可以食用的肉类,并能够在这两种视角之间自由转换。而我在选择食物时的有所节制,不过是因为自己幸运地晚出生了几十年,未曾经历他那样的恐怖岁月。
我和我的至亲之间,隔着一个世界。我尝试着去弥合那种鸿沟,却往往以失败告终。就像台湾和香港的年轻人,无法与他们的父母辈在政见上进行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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