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所謂的回不了去

由昔日的漁村變成國際大都會，要一百五十多年，由國際大都會變成第三世界的城市，大約只要十數年，甚至更短。要再變回國際大都會，需要多久？還是恐怕已無法回頭。

近年來，經常聽到「回不了去」來描述香港的現況，因為，在方方面面，香港的一切，都正在改變。而每一樣改變，都令我們所熟悉的香港變得陌生，而這些陌生感越來越日常的時候，不可能在某一天，按一個重置（Reset）掣，便回復以前的模樣，正是大家慨嘆「回不了去」的意思。

在眾多的改變中，其中自己感受最深刻的，大概是言語的改變。大家可能覺得，恢復通關之後，遊客多了，特別是在遊客區，那當然合情合理，但除此之外，日常遇到的，據自己觀察，真的多了不少。自己出入不少各區住宅大廈，那些看更大部分說廣東話，但他們經常看電話的視頻，卻九成九是普通話節目，而且通常開得很大聲。最近一次探訪朋友，那看更未見過，大概是新來的，大家交談用廣東話，然後他要求身分證登記，他填寫我的姓名時，一邊細細聲用普通話唸一遍。我自己的理解是，這些人應該是在內地長大受教育，可能是成年後，或者是青少年時期才來香港定居，所以普通話仍算流利吧。我們那一兩輩人的父母，都是從廣東省地方移居到香港，他們都是說廣東話為主，學歷又不高，我的父母都不會普通話，甚至前後一兩輩的叔伯兄弟等，他們可能會說地區方言（我們稱為鄉下話），也真的從未聽過他們說普通話。

這些都算是老一輩的，令自己感慨的，可能是年青一輩，有時在街上，遇上學校放lunch，或是放學，學生們三五成群，高談闊論，打鬧嬉戲等，竟然聽到不少用普通話溝通，特別是低年班一點，甚至仍是小學雞，更是明顯。有些由家長接放學，更是全程普通話，相信那位家長不懂廣東話，然後去買餸，在街市內也只説普通話。自己沒有直系親屬有在學的小朋友（有的，已移居外地），因此不甚了解現在在學的情況，但教育局經常的言論，也見端倪。一代兩代下去，也不難想像吧。

其實除了普通話之外，內地遊客來自五湖四海，有各種方言。此外，還有其他語言亦聽多了，例如南亞人士，在一些地區會較多，其實南亞有多國不同語言。還有一些難民，在尖沙咀某幾個點，經常有非裔人士聚集，不知是否心理作用，總覺得近年間，這些人數也好像上升了。例如有些工種，幾乎沒有本地人願意做，在九龍公園內的打理樹木的人員，目測所見，都不是本地人，我聽不懂，但估計是尼泊爾那邊的方言。一些地盤，都是外勞較多，包括各式人種，或者正如一位網台主持說過，香港仍算國際化，只是包括那些國家有所不同而已。對不少第三世界國家的人來說，香港仍有其吸引力，起碼比他們的原居地更好吧。如果再包括在週末時間，佔據各區公園和一些公共空間的外傭姐姐，廣東話幾乎要企埋一邊。甚至在餐飲零售行業中，雖然員工仍多以廣東話溝通，但很多時聽得出，他們的第一語言不是廣東話，起碼他們仍在努力着，譚仔話不是早成城中潮語嗎？

現在的官員還主要用廣東話和大家溝通，但不時加入內地的用語，有個別特別礙耳的，如早期經常用的「專班」，現時已少見，但其他不少已融入，似乎是無從阻擋。大家慨嘆現時的人，中文差勁，英文更差劣，言語乏味，真是令人搖頭嘆息。我記得馮睎乾先生曾提過，他的著作《在加多利山尋找張愛玲》在香港大學圖書館有收藏，以下是書籍在圖書館內的清單資料（直接抄錄）：

在加多利山尋找張愛玲
/ 馮晞乾著
馮晞乾Feng, Xiqian
香港 : 三聯書店香港有限公司 Xianggang : San lian shu dian Xianggang you xian gong si 2018 Xianggang di yi ban.;香港第一版.

據馮先生首先指出，他的中文名字，是「睎」，不是「晞」。手文之誤吧，我們暫且不理，最令人吃驚的，是那些所謂英文部分！那算是英文嗎？假設有外國人看到，他們會眀白嗎？連「香港第一版」也不譯作「Hong Kong First Edition」，而偏寫成「Xianggang di yi ban」是不是「玩嘢」？說穿了，那些英文，其實是中文字的普通話拼音而已，不是英文，那又有何作用呢？最令人神傷的，大概是見到Xianggang，代替了Hong Kong，現在可能未成氣候，假若有天XG真的代替了HK，那毋庸置疑，香港真的完了！（怎麼Xianggang看起來讀起來都跟新疆那麼相似？）

今天，這個城市在一點一滴地改變，慢慢地，向右一步，卻又向左兩步，似乎不大察覺到方向時，對那些離奇怪誕事只能一笑置之，例如早前有移民英國的港人回來探親時，竟被廉署拘捕，還將旅遊證件沒收，竟然變成回不了英國，真是荒謬絕倫！繼而在元旦日（凌晨後），有大批內地訪客錯過了回程車，被逼在地鐵站或其他地方過夜，回不了去，又被賦予新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