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5月20晨间，牛奶盒和石头

暗夜的月光下，他坐在海边。
这支烟还没有抽完，他就一把把它按到沙里，捻熄了。

哦不，他没有抽烟。他不抽烟。
刚才的画面只是他的想象。

他起身，转身弯腰抓起他的小木板凳，在沙里走回他的小屋。

搬到这里已经4个月了。
正对小屋，屋檐下靠左边放着一个纸箱子，里面装了差不多一半的空牛奶盒。
他本来没有喝牛奶的习惯，但前段时间忽然想起用牛奶盒计量一下时间。现在会买来喝一喝。

在街上闲逛时，找来了一个还算结实大小也合适的纸箱。
本来这样的事情他也在行。
搬来以后每天无计划无安排，也不怎么买东西。
闲来就在街道巷子里信步闲游。
发现些有意思的物件就带回去。

纸箱放在露台屋檐下，门左边那段，靠中间的位置。
每次喝完的牛奶盒冲洗一下晾干收集在里面，作为一个时间单位的标记。
这个时间单位，没有固定的长度，因为他也不是每天都喝牛奶。
准确的计量不是他的目的。
他只是想有一个具象化的依据罢了。

这些牛奶盒堆积起来，像是沙漏一样。
只是他还没决定，等装满了之后，他要做什么。
也没有决定，怎么样算是装满。
是牛奶盒的高度和箱口持平，准确无误地填满箱子。
还是牛奶盒的小山一直堆起来，到最后出现第一个从山顶滑落的牛奶盒？
等差不多了再决定吧。

箱子上方大约半米的位置，有一个钉子。
钉子上用绳子挂着一个群青色的石头，鸡蛋大小。
石头表面笼罩着一层昏灰，看来已经挂了一段时间了。

屋里东西不多。
当初他搬来的时候，所带就不多。
来了之后也尽量没有添置东西。
因为他知道，他在这里，大概也停留不久。
所以他也没有交朋友。
附近人家也不多。
只是偶尔碰到打个招呼，以及上街时偶尔和路人闲谈几句罢了。
收拾收拾洗完澡，他就躺在床上拉起被子睡了。

房间的窗户只有一帘半透明的白纱。
今晚的月亮接近满月，外面很是亮。
但在这层纱帘的过滤下，屋里只透进来温度刚刚好的光亮。
他心里想着，明天早上的面包吃完，下次去街上吃点热食吧。
就这样，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吃完早饭，他照常用剪刀把喝完的牛奶盒剪了一道口，放在水龙头下冲洗了一下。
洗完他把牛奶盒倒过来轻轻甩了甩里面残留的水，拎着盒子转身往门口走。

走到门口，他先冲着大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头向右转去，准备前往纸箱的方向。
但就在他的目光落定在那个方位的时候，发现挂在箱子上方、被蒙了一层灰的石头一明一灭发出暗暗地光。

虽然七八点的天，这光亮显得不那么明显，但石头确实在隐隐闪烁。

他缓缓走到箱子跟前，抬起手再松开手指，牛奶盒轻声掉进箱子里。

他心里想，这就来了啊。
明天看来不用去吃热早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