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吵架貼標籤接著結束對話和關係而你只能旁觀
最近和朋友吵了一架。吵架時難免翻舊賬難免傷人的字眼和詞匯。但我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
受傷的情緒是真實的。我讓他覺得自己沒有被當成好友對待。而他的話讓我受傷。我問他在意什麽,想問清楚,説清楚,劃清界限,免得踩到彼此的綫。沒有啊,我沒有在意的點。他説。那我説moving on我們可以怎樣怎樣,他說不用,他有分寸,是我沒有。然後開始翻舊賬,說我沒有respect.
什麽事。我問。“你這麽聰明你自己想你做過什麽!“ ”我沒想到你是這種人耶“ “你人前人後對我和對他差很大!” ”我在想,是不是你的家教問題?” 他説。
我説那些話太傷人。他道歉,說對不起我説出心裏的話,說我沒想到你内心戲那麽多,十萬個抱歉好不好,抱歉抱歉抱歉。 我覺得好笑,就……就爲他拍手。(火上加油我好像很在行)
他跟別人解釋説“你那麽聰明”是他的口頭禪來的。“我當你好朋友,而你卻讓我失望!” 他説set什麽boundary(劃什麽界限)! 他對我説他的行爲是正常的。他説某某和他的看法一樣。他説傷到你不好意思我就是這樣説話的。他對別人解釋時說他不是故意的,他真的不知道那些話會傷到我。(忍住拍手和笑的衝動)(別人越生氣我越想笑)(很扭曲我知道)
他知道自己在説什麽嗎。respect不是雙向的嗎。
我無法開口。都是他在説。斬釘截鐵的口氣。”我説的都是FACT!“
真的嗎。是這樣嗎。那一刻如果我開口問,是不是火上添油。我知道他很生氣。我多説的每一句話都是話柄。都是刀。而他的話也是,都是話柄。都可以是刀。只是我孬,只會生悶氣。我知道一旦開口就沒有回頭路。可我還是開口了。
我説我在意的事,我説我受傷。他説我好笑。他説事情本來就是這樣。他道謝和道歉,道歉中有譴責和勉强。“謝謝你們的砥礪,我會調適自己的。” “還有我刪了你IG因爲我的IG是留給好朋友的。” Expected. 我說。
往後他的每一句訊息都附上一個笑臉。每一個笑臉都是勉强。如果不覺得自己有錯,何必勉强自己道歉?何必貼笑臉? 何必爲難自己。
只要冷靜下來就好了。到時再談。沒有那麽嚴重。我以爲。可有時候事情發生了就沒有回頭路了。和談戀愛一樣。只要一方選擇放棄。(我真的很愛這個比喻)
也許,只有對方十惡不赦,自己才能快點走出傷害。
他在我身上貼滿了標籤。對著它們生氣。可那并不是我。
而我也在斷章取義貼標籤並對著它們生悶氣吧。
雖然明白吵架時説出過分的話很正常(咦)
聲明
寫下這篇吵架記也過了一個月半。一個半月后我還在生氣。顯然還不夠久。
無論如何,這也只是我的version而已。而我每次看到他勉强自己都沒辦法做好表情管理(會笑)。我真的很惡劣。
(嗯, 生氣氣時不應該説話。不爽時千萬別道歉。聽起來都很糟。還有,如果沒辦法面對並接受自己的不堪,也許就沒辦法面對並接受別人的不堪——咦怎麽熬成了鷄湯。)
這篇吵架記算羅生門嗎? 我和朋友吵架了。而旁觀者/讀者 只能就自己知道的切面(我的論述)下判斷。
下引兩段文字。作爲保持沉默的辯白。
一
黃碧雲說:「誠實是一種理智,不受我們的意願或他人的讚譽干擾。同樣這誠實,或理解,讓默想者不至於沉迷默想,默想者寫作,作為作家面對世界的時候,誠實可以令所有與寫作無關的力量,政治與權力,讀者期待,名利心,良心虛榮等等無法入侵。這誠實也告訴我們,我們的文學作品,永遠有缺陷,正如我們的人格。」
所謂「必要的沉默」,意思就是,在無所適從的時代,在徒勞無功的日子裡,我們後退並且上緊發條,因為渴望自由而完整的心情,在人的複雜內心當中,永遠沒有可能始終如一,此時我們沉默以對,並且書寫。
引自沐羽:<如果我沉默,就是當權者的共謀嗎?——讀《沉默發條》>
二
「但寫作容忍了這一切。」
顏訥要說的,是寫作的理由,「文學可以允許時差、延遲,可以讓你左顧右盼,甚至讓你不做決定。當所有人,所有事都要求你立刻介入,但介入太快,容易讓對人產生誤差的判斷,也勢必要排除掉某些人。可文學有它的寬容,讓我把被排除的人找回來。」上一代作家喟嘆寶變為石,黃金成廢鐵。但在顏訥的年代裡,石卻是寶。她在書中寫道:「偶然的一次機會,我才聽說策展人的原始意義:照料靈魂的人。」
靈魂是什麼模樣?
在世界的展覽會裡悠悠晃晃,看人也被看,一屢幽魂卻在書寫裡成為策展人。顏訥的馬戲團才剛開始。
引自陳柏青:<活成笑話,寫成鬼話>
面對羅生門,也許我們可以選擇退後一步,不用馬上做決定。
只管上緊發條,寫下對自己誠實的字。
而那樣的誠實,當然也包括自己的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