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变

我还是着了魔，无论是他在新年的第一天突然给我打的13分14秒的电话，还是他半夜驱车两个半小时赶在我北上之前来见我，都精准无误地击溃我自我保护的铠甲、击退我用很长时间堆积起来的刻意遗忘、直接击中我的心脏，把深处掩埋的年少时爱他的灵魂叫醒。强忍泪意望着十年前我就痴迷的这个男人，或许我从来没有懂过他的心思。我不明白，我也都明白，他是我灵魂的一半，是我第一次真正爱上的人，是我的基石，是我在世间的每一步，是我之所以为我的最初的缘由，我这一生都不可能再把他拒之心门外，不可能做得到不爱他。

上一次见他还是新冠爆发之前，在南苑机场关闭之前他来看我。这三年我依然住在他也来过的这间小屋里，这三年我依然隐忍着强迫自己遗忘和接受，这三年我试图去爱别的人，却发现那些爱都是虚妄的。我丧失了爱人的能力。我甚至认为自己只能孑然过此生，用工作去填补内心的空洞。

但他来了，他出现在我家楼下的停车场里，他就在我身边。一双眼可以看到他依然如少年时的模样，一双手可以触摸到他变得更粗糙的手，一张嘴可以吻到他依然散发着熟悉烟味的唇舌，一个怀抱可以把他紧紧抱住同时也被他紧紧抱住。在昏暗的地下，我看不真切他的眼神，没有做到只聊天，身体比思想行动得更快，也更熟悉他。记忆翻涌上来，我终于知道我还爱着、始终爱着他。我们拥抱，亲吻，愣住，相顾无言，做爱，亲吻，简单的对话，我们只有一个小时。

来不及哭泣，时间太紧迫，一切只能迅速的做决策。他嘴上要我回去，我身体刚动他立即紧紧拉住我的手，我看着他，他像一个假装坚强的小孩，我需要他，但现实把我往回拉。我把一直戴着的转运红绳摘下来给他，电梯门徐徐关上，关掉了他的脸。

眼泪是等价付出的。在没有联系的两年里我有多绝情，多伤人，现在每晚哭得就有多难自抑。泪水里有太多的庆幸和懊悔、心疼和茫然、想念和爱，但现在，比从前的泪水又多了一味珍惜和保护。

他是我错过的爱人。就算时间回到十年前，就算我再勇敢追寻他来京，就算他接受了我，我也不能保证当年的我能好好的珍惜并且与他能走完一生。时至今日的我可以，今天的我经历百折千挠才艰难地学会珍惜和爱，但我和他都已不在原地，原来那句歌词唱的是事实，我们总算学会了爱，可惜你已不在。

所以就让我如此存在，就让你如此存在，就让我爱着你不变。没有太多陪伴可以给你，思念又太长，我在你从前的城市里呆着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你曾经呆着的时间，这座城市变成了我的城市。你从未说过爱，但我知道爱你的我变成了被你爱着的我，在你启程之前，我就已经开始变得幸福。

情歌始终难唱，一切表达却不再多余，我会去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