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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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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敘利亞早期基督教神秘主義手稿翻譯(2)

程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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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題,我們今天繼續。

在神秘領域,他將知識分為“理論”和“實踐”,這一劃分與所有其他基督教新柏拉圖主義者相同。他通過引用最大的誡命的兩個不同部分來說明這一劃分的意義——“愛神”與理論知識有關,而“愛鄰舍”則與實踐知識相關。這兩種知識的結合指嚮所有知識的最終目標,即對上帝的認知,符合希臘化的思想。

“這是我給予人類的恩賜,生命來自上帝。” 7

根據作者的說法,知識是通過身體感官與靈魂的能力相結合而獲得的。獲取知識的靈魂能力包括想象力、記憶和智力。想象力的功能位於大腦的前部,智力的功能位於中部,而記憶的功能則位於後部。感官的功能則位於從大腦發出的神經線路中,這些神經線路負責身體的運動和感覺。神經線路中也包含了古人所說的“動物精神”。這種精神包括我們所具備的運動能力和感覺能力。根據蓋倫的說法,它是由大腦對在心臟中形成的“生命精神”的一種精煉,而“生命精神”本身又是由肝臟形成的“自然精神”的精煉。這種精神呈液態,或更准確地說,是一種與靜脈血一起輸送到心室的「蒸汽」,在那裏經過精煉後,以這種狀態送往大腦。大腦的功能是進一步精煉這種「蒸汽」,併通過神經將其傳送到身體的各個部分。通過這種方式,解釋了人性靈魂的精細運作,而正是這種人性靈魂成為上述人性知識的工具。

上述靈魂的能力順序似乎是合乎邏輯的:

首先,知識對象的形象在大腦中形成;然後,大腦將這一形象提交給其理解和把握身份的自然功能;最後,記憶能力使得已經在大腦中印記併被理解的形象產生持久的效果。

人們自然認為靈魂的能力在執行各自職能時可能會受到損傷。根據作者的說法,這種情況的發生是由於在肝臟和心臟中形成的自然的生命精神因消化不良而變得厚重和遲鈍。當這種精神的「蒸汽」以厚重和不純的狀態抵達大腦時,會損害大腦在想象、理解和記憶這三種不同功能上的正常運作。作者常常強調腹胃對大腦清晰度的重要性。此外,還提到大腦功能不佳的兩個其他原因:腦震蕩和腦腫瘤。


7 (τούτο μουου δωτηρίου αυθρωπω εατιυ ηγυωαιξ τού θεου) Reitzenstein, 《希臘化的神秘宗教》,第113頁。


根據他所說,人類意志的器官是神經線路和肌肉;神經線路的中心是大腦,動脈的中心是心臟,而靜脈的中心則是肝臟。將肝臟視為靜脈的中心這一重要理論特色源於蓋倫。

人性靈魂所具備的沖動、情感或感情的部位如下:感覺的部位在大腦,辨別的部位在心臟,私慾的部位在腹胃,欲望的部位在腎臟,而憤怒的部位則在肝臟。

心臟被賦予了比我們今天所賦予它的更為重要的位置。其物理構造描述得相當准確:

“心臟由堅實的肌肉和神經物質組成,是我們體內自然熱量的所在,併且熱量像泉水一樣從這裏散發。它有兩個心室,一個在右側,另一個在左側。右心室接收來自肝臟的血液,凈化後將其送往大腦和身體的其他部分;而左心室則是動物精神的所在,它精煉這種精神併將其送往大腦的各個葉片,在那裏產生理性、記憶和理解。”

在心理和倫理領域,心臟被視為心智和辨別的所在,併被認為其接收“感官從外界收集的所有善惡”。人們相信,心臟

“無法忽視它所接收到的東西,併將其傳遞給心智和思想,以供其思考,因為自然心智是心臟的源泉。”

作者在這個背景下指出,心臟“像自己的印章一樣,對其所接收到的思想和情感進行理解的烙印,無論是善是惡。”因此,心臟必須得到極大的保護:因為生命和死亡都由它發出,正如我們主所說:“惡念從心中發出……使人汙穢。”希臘神秘主義者充分討論了對心臟的保護,併稱之為“心的守護”(Φύλαξ καρδίας)或“心智的守護”(Φύλαξ νοῦς),因為在他們的觀念中,心臟和精神是可以互換的。8

在這裏無需詳細闡述作者教義的神秘方面,因為他在書中清楚地闡明了這一方面。神秘主義是人類靈魂的擴展,所有對世界精神層面感興趣的人常常在這一共同基礎上相遇。他們的目標——對上帝的愛和與祂的結合——是相同的,唯一的差異體現在進行各種修行的方式,無論是精神的還是身體的,這些修行都指嚮那種愛與結合。作者在這些修行中錶現出一些獨特的特徵,盡管其中許多可以在其他東、西方神秘主義者的作品中找到相似之處。

值得註意的是,作者在書中併未提及聖禮及其所帶來的稱義。他常常提到創造物內在的靈性特質,以及這些特質如何通過“我們內在的神性”被我們的智力理解和心智感知,但他併沒有將這些特質視為聖禮或神聖對象。在他看來,這些對象在神父祝福後併不具備賦予靈魂精神恩惠的能力。

作者將修士的神秘發展分為七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見習期”,在這一階段,修士對靈性領袖錶現出盲目的服從;最後一個階段是對上帝的沈思狀態,在這一狀態中,修士“沈浸在神聖的愛中,併以超越語言的神秘方式意識到恩典在他內心的運作。”中間的階段則專註於達到對上帝完美之愛的手段,包括心理和身體的修行,通過這些修行,修士被認為逐步推進自己的救贖之路。作者專門設立了一部分討論他所稱的“靈性修行的攀升”。這些攀升讓人聯想到約翰·克利馬科斯的《神聖攀登的天梯》,共分為三種,旨在適用於所有虔誠者在追求其目標時的狀態。第一個攀升是初學者的攀升,“他正在從埃及進行第一次出走,因此走的是一條寬廣而舒適的道路,併未意識到前方的陷阱和障礙。”當他踏上漫長的旅程時,他開始意識到這些陷阱和障礙,但由於沒有做好克服它們的准備,他要麽“因恐懼而退縮,被狼吞噬,要麽坐在渡口旁,觀看併嘲笑那些已達到第二攀升的人。”第二個攀升是那些處於激流中的人,此時強烈的水流將他們左右搖擺,正如作者所說,他們“遇到高山、大海、土地,各種炎熱和寒冷的風,黑暗、沮喪和悲傷。”最後一個攀升是“被照亮者”的攀升,他們已達到梯子的頂峰,進入了平安與安全的港灣。

作者在許多地方強調,為了以令人滿意的方式進行靈性修行,我們需要一個健康的靈魂和健康的身體,中世紀西方神秘主義者所說的“健全的心智在健全的身體中”。他指出:“若沒有


8關於這個問題,請參見Lot-Borodine的《希臘教會的神化教義》,發錶於《宗教歴史評論》,1933年,第8-55頁。


身體的真正平衡,靈魂知識的真正平衡也無法存在。”他進一步解釋道:“正如果實沒有葉子則得到不保護一樣,果實和葉子互相依賴,身體需要靈魂,靈魂也需要身體。” “當妳的身體恢復健康後,謹慎地給它一點休息,以免它打擾妳、攪擾妳,使妳陷入睏惑。”

在一段值得銘記的文字中,作者談到私欲及從中的解脫,他寫道:“私欲無法在其自身領域被克服。如果我們在無知中與之抗爭,它們只會更加頑固。我們併不要求消滅私欲,而只是希望能夠從中解脫。”在另一段中,他說:“美德和私欲同樣源於欲望……私欲通過接收它們的意志轉化為美德,美德也可能因此意志轉化為私欲。”

作者警告讀者,過於強烈和不平衡地專註於靈性事物可能帶來的 危險:“心靈可能因強烈的渴望,而在想象中賦予那些在現實中併不存在的事物以實體……或者可能因自尊而陶醉……又或者可能陷入瘋狂,或受到貧血等各種疾病的侵襲;此時,身體將毫無意義地消瘦。”

作者強調,真正的完美離不開對他人的真誠之愛:“任何人如果禁食和飲酒,但內心卻隱藏著對鄰居的怨恨和惡念,那就是撒旦的工具。”他指出:“結出豐碩果實的靈魂是已經驅逐了任何說‘這個人好,那個人人壞;這個人公正,那個是罪人’的念頭的靈魂……而貧瘠的靈魂則是那種判斷鄰居是善是惡的靈魂。”

他進一步解釋:“當恩典降臨時,灑在我們心靈鏡子上的對他人的愛之光,使我們在世間看不到任何罪人或惡人;但當我們受到魔鬼的影響時,我們憤怒的黑暗使我們看不到任何善良或正直的人……當心靈完全閉上眼睛,不去註意鄰居的弱點時,心靈在上帝中得以重生。”最後,他警告道:“不要相信,直到妳心中即使只對一個人的憤怒之苗還在,妳的祈禱才算是真正純潔的。”

以下是作者的一些精辟的名言:

“如果妳熱愛天使般的孤獨修行,請警惕那些虛妄的思維偏差,這些偏差會促使靈魂自視過高;因為只有經過自我考驗的人才是真正的智慧者。”

“要考慮,哦,聰明的人,妳是上帝的形象,是所有創造物的紐帶,無論是天上的還是地上的生物。當妳低下頭來崇拜和榮耀上帝時,所有的創造物,無論是天上的還是地上的,都會與妳一同低頭崇拜上帝;而當妳不崇拜和榮耀他時,所有的創造物都會為妳悲傷併轉而反對妳,妳將失去恩典。”

“真正認識真理的人是通過自身經驗而非從傳聞和閱讀中獲得的人。”

“感官使心靈重生,記憶和思維的領域也能使大腦煥發活力,無論是嚮善還是嚮惡。一個好的牧者在書籍的草場和對美好事物的沈思中滋養自己的思想,因此靈魂充滿了完美的光明和喜悅;而一個無知的牧者則在對鄰居邪惡的回憶中徘徊,因此靈魂充滿了嫉妒、黑暗和憤怒的惡意。”

“渴望認識真理是每個靈魂的本性,包括稅吏和妓女的靈魂,因為這植根於創造的本質之中。”

“真正知識的食糧是自願的自由,擺脫了所有恐懼和對錯誤形式的屈從。它源於安分守己、寬宏大量、心中的喜悅、內心的平和,以及對所有人的普遍愛與慈愛。”

“真正的學習是靈性修行的門徑,因為在對學習的熱愛中,心靈沈醉於靈性理論;在對閱讀的喜悅中,它深入理解意義,遠離幹擾。因此,因對知識的熱愛而燃燒,靈魂忘卻自我,甚至不再察覺自己是饑餓還是滿足。學習是知識的導師,正如味蕾從不厭倦口味的變化,靈魂也從不厭倦理論食物的變化。”

“祈禱是由聖靈照亮的內在視野,內心沈思種植於心中的善。祈禱是一種寧靜,持續用天使的語言歌頌榮耀。”

“以下是真正的標誌,錶明靈魂在我們的主中進步:即使苦難和磨難加劇到絕望的地步,以去除靈魂中的美德,神聖的甜美在靈魂中依然強烈。”

“所有的口舌所能描述的平安和安慰都是不完美的;心靈在沈默中學習併教導另一個心靈……請知曉,如果真理的作者併非出於愛心而獲得他們的心理成就,便會帶來巨大的無益。”

在這裏值得註意的是,某些在本書中找到的陳述錯誤地歸於尼尼微的以撒。作者在第57頁寫道:“用蜂蜜殺死兒子與用刀殺死兒子之間沒有區別。”這一句與尼尼微的以撒的作品中相同9。在第59頁,作者敘述了一個被惡魔騷擾的年輕人尋求聖拉班·薩波爾(作者的靈性父親)的建議的故事。相同的軼事在尼尼微的以撒的作品中也能找到,但在這種情況下,它被歸於一位未具名的老人10。我毫不懷疑,在這兩種情況下,現存的作者是尼尼微的以撒作品編纂者的來源。關於這一點的補充說明將在下一部著作的前言中確認,錶明尼尼微的以撒的作品最後部分(由貝傑編輯)是各種來源的神秘主義著作的匯編,其中約四分之一的內容是偽作,與其假定作者的思維方式無關。


9 馬爾·以撒·尼尼微塔,《宗教完美論》(貝傑版),第206頁。由A. J. Wensinck編輯的以撒主要著作的英文翻譯於1923年出版,書名為《尼尼微的以撒的神秘主義著作》。

10 同上,第387-388頁。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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