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旅行、三葉草，和程老師之死（四）

Ms Ng 在婚禮之後就轉校了。

兩夫婦不好待在同一個工作環境，這好像是成人間的常識，只是，對於當年才十六歲的靖明來說，他只是覺在那度厚重的音樂室的門後面，有些東西在他看不見的時候，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發生了決定性的變化。

他對著畫布發愣。

他的節奏亂了。

為什麼結了婚要調識的，一定是女老師呢？為什麼要走的不是那個姓程的男人呢？靖明知道自己在鬧蹩扭，不過又因為沒有讓他發洩的對象，結果一個人在生悶氣，對著畫布亂塗一通。

也許，是學科的關係？程老師教的地埋在會考和高考都會考到，Ms Ng 教的是音樂，這一種有學即可陶冶性情，沒有學也無傷大雅的科目，靖明上的這家普通公立中學一開始就沒有把它放在眼內，靖明所喜歡的美術課也是一樣。

近來，他也開始感受到母親的眼神了，他總是愛待到學校要關門了才捨得回家，鎖匙才插進鐵閘門，母親就從廚房探出頭來，彷彿他一出電梯她就已經聞到他的氣息，並算準了他要走幾多步用多少時間才會抵達家門似的。哦，回來了啦，她會說，一邊用抹布擦著雙手，那動作很自然，看著他的一雙黑眼裡頭有疑問，不過當孩子長到一定的年紀，父母很自然就學會了有什麼事情是不可以隨便地追問的，又或者，不是大人變含蓄了，而是孩子學會了怎麼去讀懂橫在兩代之間的空氣，像讀懂手語一樣讀懂它的流向，會感到那不著痕跡地落在自己的肩上，既輕於鴻毛，又重於泰山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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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文學第四章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