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会知道,我会去哪里
二零二零年一月初,武汉的冬天还是刺骨般寒冷。和前任躺在床上聊着未来,他想去广州读研,我却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离开武汉。没想到简单的谈心竟走向不可挽回的决裂,就此别过。
我是武汉人,二十五岁的我生于武汉,长于武汉。大学也在武汉,毕业后工作也在武汉。对我而言,武汉是我最熟悉也是生活成本最低的城市了。我很喜欢在武汉街头闲逛,武汉再怎么每天不一样,二十余载下来也难免食之无味。武汉虽好,但是却有一点让我忍受不了,每年从十一月左右就开始降温,冬天寒冷又刺骨,漫长又让人绝望。我也有离开武汉,去温暖的南方生活的打算,但从未在其他城市生活过的我,想到这未知的世界,竟战战兢兢的不敢迈出一步。
二零一九年的冬天也和往常一样,冷,寒风肆虐。因为工作关系常常下午和晚上都在外奔波,只能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祈求第二天的天气会稍微暖和点。这个冬天我过的很糟糕,项目的压力让我看不到希望,和对象的关系怎么也找不到平衡点。想到未来的安排,我开始考虑要不要来年去台湾读研究生,一边可以让自己大开眼界,一边也可以真正的离开一次武汉。十二月底机构组织大家去了次曼谷,热带的艳阳让我想到武汉的夏天,这也是我最喜欢的武汉的光景。但一回到武汉,扑面而来的寒意将好不容易振奋的心情又跌至冰点。
分开的第二天我就给毕业后在孝感的大学好友发信息,上午聊好见面时间,中午就去汉口站,买上城铁票跑出武汉。武汉与孝感两座城市相邻,城铁预计用时也不到一小时。没想到城铁离开汉口站不久,便在天河机场下的隧道里火光一闪,车身倾斜,竟然抛锚在隧道里。坐在这样的火车里,不禁慌了神。昨天才因为不敢离开武汉而分手,今天赌气跑出武汉却遇到火车故障,难道是冥冥之中有讯息要给我吗?
在孝感和老朋友见面,万分感受涌上心头。晚上回武汉,默默想到或许这一年里,如果不敢彻底离开,就每个月离开一次武汉吧,告诉自己其实离开武汉也没什么好害怕的。一月,已经完成了,二月,也要出去一次噢!
如此想着,没想到不久谣言四起,武汉疑似出现严重传染性肺炎。一边相信者新闻里播放的有限人传人,一边继续工作着。终于忙完了项目的部分工作,可以安心迎接新年的时候,却没想到这一回家,就再没出过门了。
这之后的日子就靠着电视和电脑这两个窗口看世界了。在豆瓣上标记的电影越来越多,仿佛跟着电影也到处巡游。看着电视里的风景,想到每个月都要离开武汉的想法也成了泡影。电影里的人,说离开就离开,说融入一个新的城市就融入,到底是什么,禁锢了我,迈不开步伐呢?
首先是钱,无论是车费还是住宿费,并没有攒下积蓄的我看到账目就有点犯怵。其次是床,我好依赖我的床,虽然它不是很舒服,但是我却很喜欢把鼻子压在被子上闻自己床的味道。最后是寂寞,新的城市,无论是租房还是订房,刚刚开始的时候,总会寂寞,寂寞,还是寂寞。
但是这不是我把自己栓在武汉的理由,在这封城看不到尽头的日子,我却越发想要离开武汉去看看。想到之前考虑过去台湾读研究生,急忙上心仪的研究所的脸书专页上查看,发现由联招会管理的陆生的招生工作却因为疫情原因迟迟没有开放。只能等待,并无它法。
我又想到了大连,因为有一个好朋友寒假离开武汉回到家乡大连,从此我就一直在畅想,在热带看到了湛蓝与温暖的海,北方的海又会是怎样的光景呢?会是我想象中灰暗与肃然吗?
我还没去过武汉的北方,倒是东西南都去过了。既然到了大连,就坐上硬座去东北看看吧,沈阳、长春、哈尔滨,说不定还可以去满洲里看看大象,甚至还可以溜到俄罗斯,给自己的护照多一个章。
就这样想着想着,开始查大连的机票和火车票了,查如何从满洲里去俄罗斯,查大连、沈阳的airbnb。仿佛一切都准备好了,只差武汉的关口打开,就可以一路顺风。实际上,却是关掉了打开的网页,我还是窝在床上呼吸着武汉的空气。
就像当初在曼谷的时候,没想到回到武汉不久就和他分开了;就像是当初和他分开的时候,没想到武汉没多久就被彻底封锁;就像是当初相信有限人传人的时候,没想到却成了全球大动荡;就像是现在,我在这里写下这篇文章,脑子想着究竟是会去台湾读书,还是会去东北走一走,看到总是挂在嘴边的北方的海,还是继续在武汉,继续生活,或者有其他的目的地,时间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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