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浮】斯里蘭卡的重行和微喜

它是一顆珍珠懸掛在印度洋的藍色海水上，曾稱獅子國、鍚蘭，先後被荷蘭、英國統治，於1948年宣布獨立。它擁有「佛陀的一抺微笑」與世上最古老的菩提樹。這裡，斯里蘭卡民主社會主義共和國，僧伽羅語中的「樂土」、「光明富饒的土地」。

由香港直飛到首都可倫坡(Colombo)共五小時，到達斯里蘭卡步出機場看到的不是人，而是到處動物，純白色建築佛寺，與充滿英國殖民色彩的指示牌和道路標示。左上右落，這裡秩序還好，與其他東南亞國家的穿梭感大致相同，空氣有點灰塵，熱鬧但不太繁華，汽車道路有點擠擁。

火車重行

遊歷斯國十天行程匆匆，由首都出發往南部順時針走一圈。初到步所看到的斯國並不濃，要真正進入斯里蘭卡，就先要坐上一程火車。復古火車是旅人對斯國的第一印象，這印象由可倫坡（Colombo）火車總站開始：手動報站表、硬紙片火車票、滄桑的站台、老式火車的機動聲。斯里蘭卡的火車分三等，一等座設有預售，二、三等不設劃位即場售票。三等座價錢極便宜，但相對擠擁。長嚎提醒旅人趕緊上車，尋找這次旅程的合適位置，然而還未啟動的火車車箱仍然漆黑。當地人與遊人分佈在座位、車箱走廊和車門之間，他們摩肩接踵，是為回家、工作、遠行種種，是等待和休息，慣行和既定是火車路線，當愈走愈遠的時後，是往後看，茶園桑樹遍野，看到茫無邊際的樣子時，你知道斯里蘭卡原來長這個樣子。這去程的火車由可倫坡出發經平納瓦拉（Polgahawela）到馬特萊區（Matale），是人稱「山地火車」。旅人與背包坐在三等車箱，跟隨火車奔馳，小鎮、茶園，遠看是叢林和偶然的瀑布，不經覺探頭出窗，在雲霧飄渺間，方才發現已到抵達數百米的高山之上。

還有另一條是屬於回程的火車。由高勒（Galle）至可倫坡，一段盡其可能貼近印度洋的軌道，車軌離大海最近只有一米之遙。高勒站台仍是那個樣子，當地人提醒我們記謹找到等號車箱位置，當火車到站慢駛時，拉緊車門的扶手就跳上車箱。我們的運氣還好，竟找到一個車門位置。火車往可倫坡方向開動，左邊是必然的選擇，因為這關乎大海的方向，坐在車門，探出半個身子，不斷經過的是茫茫印度洋。《千與千尋》海上火車的藍本源於此，這「水上火車」，是千尋和無臉人靜靜地坐在座位上，伴隨久石讓最為自豪的鋼琴變奏曲《海》。當最貼近海洋那一段，火車刻意慢行，溫柔地讓旅途中的人渡過一個黃昏。乘坐水上火車的最佳時間由高勒出發是黃昏之前，當最貼近海洋路段，我們看到金黃色的海與日落相稱，回程路途讓旅人對斯里蘭卡的印象也從此就變成了金黃色。

生活微喜

斯里蘭卡總有必定要觀光的地方，於大象孤兒院（Pinnawala Elephant Orphanage）看大象在河邊洗澡、在斯里蘭卡中部城市康提（Kandy）感受斯國的流動性、到獅子岩（Lion Rock）攀上空中宮殿、在佛牙寺（Temple of the Sacred Tooth Relic）內靜觀佛教徒為「佛祖的牙齒」虔誠參拜、登上亞當山（Adam's Peak）看最動人的日出、在多霧潮濕於海拔1889米以上的努瓦艾利耶（Nuwara Eliya）穿越茶園、小山和峽谷、茶鄉小鎮是 Haputale的溫柔純樸，和立頓紅茶故鄉 Lipton Seat的雲海景緻，能看見海的街道在高勒（Galle），由這裡坐船出海觀看鯨魚是98%能看到的。

然而這都不及背包客在步行於小山和峽谷之間，在路邊看到一位當地畫家看著同一風景，比較粗糙地用畫筆記錄遠處的山景和瀑布。他的眼神告訴我，1000盧比不多也不少，但看著這風景已有數十個年頭，每天可能有點不一樣，活著繁瑣但不用太複雜。

又或另一種滿足，是有天我們凌晨出發登亞當山，在日出之前來自不同國家的遊人在不同時間起行，同一時間聚集，等待天色變幻，等待一個來或不來的日出。雖最後日出沒有呈現眼前，但雲海與遊人閒聊問句：How do you feel about Sri Lanka? 心裡總覺得這些微喜悅能為旅程作一個比較完整的總結。

遠行之後

從此岸到彼岸，不盡旅程的前前後後，沒有宗教信仰的我們總是靜觀著，為更深入認識斯國，也同穿純白裝束赤腳走進佛寺，手捧茉莉與當地教徒一同參拜 供奉。現在，茉莉花已經乾枯，存放於同行的書，黃碧雲的《微喜重行》〈將至〉一章。微喜是個人，旅途中一直在想「重行」的意義。看畢書中不同人生命的起落，有幸與不幸，最深刻還是這句「微喜，生活繁瑣，但不複雜」在遠行之後，頓覺原來是生活，微喜便好，重行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