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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贊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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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頭接受從天而降的命運 ——紀錄片《天降》拍攝緣起和導演闡述

張贊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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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拍攝的延續和深入,我捕捉著綏寧縣民眾對「天降殘骸」的鮮活而豐富的記憶和反應,也紀錄著他們在家園大地上的日常生活。在「中星九號」降落四個多月之後,一顆叫「委內瑞拉一號」的通訊衛星再次降臨此地。我深入落區現場,完整紀錄了當地政府如何通告和「疏散」民眾、農人們怎樣各顯神通「躲衛星」、搜尋和撿拾殘骸,以及降落之後前來落區的軍人們如何進行回收、談判、賠償等過程。
《天降》海報

誠如著名的「蝴蝶效應」所昭示的那樣,世界上的萬事萬物也許都有著某種內在的聯繫。儘管有些事情看起來彼此無關,卻暗自相連,相互影響。只不過在這些聯繫和影響中,有些是直接、顯性、平淡無奇的,而有些卻是如此潛性、隱秘,讓人無比訝異。毫無疑問,湖南綏寧縣和西昌衛星發射中心,和北京奧運之間的聯繫就屬於後者。

在中國,幾乎每人都知道西昌衛星發射中心,知道北京奧運,但是,離西昌近一千公里、離北京近兩千公里的綏寧卻鮮為人知。那麼,綏寧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在綏寧縣文化局提供的一份文件上是這麼寫的:綏寧縣位於湘西南邊陲,古屬荊楚之地,宋元豐四年(1081年)建蒔竹縣,祟寧二年(1103年)改稱綏寧;全縣總面積2927平方公里,其中山地343萬畝,佔全縣土地面積的72.95%。全縣轄25個鄉鎮,人口35萬,其中苗、侗、瑤、壯、回等15個少數民族(主要為苗族)佔總人口的61.3%。綏寧縣是全省、全國的重要林區縣,森林覆蓋率達73.6%,因此被譽為「神奇綠洲」……

綏寧縣鄉村遠景 2008年夏
綏寧農村的勞作場景 2008年夏

顯然,單是以上文字描述出來的綏寧並不會進入我的視野,更不會進入我的攝影機。我之所以拎著攝影機從奧運氣氛日漸濃厚的北京奔赴千里之外的偏僻的它,是因為我無意中獲知了它隱秘的另一面。

2008年6月9日,作為一顆直接服務北京奧運節目直播的通信衛星,「中星九號」廣播電視衛星在西昌衛星發射中心成功發射上天。這也標誌著「舉國期待」的北京奧運會日益臨近。對此,各類媒體都做了不同程度的報導。我在六月底的時候意外地讀到了其中一則,它就是供職於湖南某媒體的我的記者朋友非牛撰寫的《天上落下這麼大的把戲,還是小心點好》。這篇文章有著不同於其它媒體的視角和文風,揭露出了一個鮮為人知的事實:發射「中星九號」衛星的「長徵三號乙」運載火箭的一級殘骸大部分降落在湖南綏寧縣。

這篇報導彷彿給我打開了一個潘朵拉魔盒,讓我更吃驚的事實接踵而至:這並不是殘骸第一次光臨此地,從1990年開始至今,來自西昌衛星發射中心的火箭殘骸曾十多次降落於此;它也絕非不能預料的偶然事故,絕大部分面積位於綏寧境內的一片長四十公里、寬二十公里的標準矩形區域,成為了航空決策者和科研者口中的「殘骸落區」,從此,矩形區域內的近八百平方公里、十一個鄉鎮的十六萬余人就集體背負了「天降殘骸」的命運——讓我忍不住想起那句著名歌詞:「有位老人在中國的南海邊劃了一個圈」,只是這一次,究竟是誰、於何年何月何日劃出這個危險的長方形我不得而知。

在近二十年的時間里,從天而降的火箭殘骸打破了當地人貧窮而平靜的生活,損毀了他們的田地和莊稼,擊穿了他們的屋頂和橫梁,砸死了他們的牲畜和樹木。其中,最慘痛和最不幸的記憶,是在1998年5月30日(正是南方一年中最熱鬧的節日之一端午節)的一次下落中砸死了他們的孩子——一位正在唸初中二年級的十六歲少女。那顆帶來死亡陰影的上天衛星,叫「中衛一號」通信衛星。這是西昌衛星發射中心建成以來的第二十八次發射,也是中國「長徵」系列運載火箭的第五十二次飛行,是火箭殘骸第六次降落在綏寧。

劉榮喜在翻找被殘骸砸死的亡女劉新貴的照片 2008年夏
圖片正中女孩即為劉新貴。因為父親劉榮喜當過兵,他把女兒照片和戰友的照片放在了一起 2008年夏

個體的慘痛經歷讓人難以忘懷。但說實話,在看到報導的那一刻,集體命運更使我震驚和關注。它引起我的思考也遠甚於那些個體和偶然。因為之前我和大多數人一樣,認為火箭殘骸是降落於空曠的「無人區」,比如荒漠和大海——官方就是這麼宣傳的,卻萬萬沒想到,它竟然會是降落在這樣一片人類正常棲居的「有人區」——而且,綏寧就緊挨著我的家鄉新邵縣,兩者同屬一個行政市邵陽市,相距只有約兩百公里,而我之前對此一無所知。和我的家鄉一樣,這片土地屬於官方口中的「老少邊窮」(指老革命根據地、少數民族地區、邊境和邊遠地區、貧困地區的統稱),貧窮而平凡,世世代代以來,人們聚居於此,雞犬桑麻,婚喪嫁娶,生老病死。

但從某一天起,生活突然就變得有所不同,天上時不時會有奇怪而危險的「天外來客」降落。儘管對於每次衛星發射和火箭殘骸降落,官方幾乎都有事先通告,也會「疏散」民眾(不知為何,在初次降落的1990年,官方並沒有通告到位,導致謠言四起,引起落區當地民眾「叫魂」般的集體大恐慌,在很多鄉鎮出現了全村舉家逃難躲避的情景),但實際上,官方口中的所謂「疏散」,只是提醒大家加倍小心,不能待在屋內、高壓線下或水庫大壩下,更不能群體聚集以避免「群死群傷」,而並沒有遷離這塊土地半分,也沒有任何專門的防護設施可以利用。從理論上來說,這片區域內的每一個人、每一間房屋、每一株莊稼、每一頭牲畜……都有可能在每一次的衛星發射中被來自天空的殘骸砸中。他們共同背負了這種奇怪的命運近二十年之久,而且,隨著國家「航天實力」日漸增強,這種背負更為頻繁而沈重,並不知何日是盡頭……

當地鄉政府發布的關於火箭殘骸降落的通告 2008年10月
一戶村民家的瓦屋頂被天降殘骸砸出一個大洞 2008年10月
砸壞屋頂的只是一根火箭上的不大的連接桿,從天上掉下來卻有著巨大的破壞力 2008年10月

想想看,這樣的家園圖景和現實境遇,完全是一則寓言,有著馬爾克斯《百年孤獨》般的魔幻現實色彩。我承認,除了那些具體而微的個體故事,就是這種集體命運中所透露出的魔幻現實性和寓言性深深地吸引了我,激發了我的好奇心和探究慾,讓我立馬想去那塊土地一探究竟:那裡的人們,究竟有著怎樣的心態和秩序,去迎接和面對這種從天而降的命運?

在真正到達那片土地之前,所有的猜想和解讀都難免顯得虛空。於是,我迅速地結束在北京的工作,拎著從中關村數碼城新買的攝影機,在2008年7月中旬的一天,奔赴近兩千公裡外的那片「神奇綠洲」。我一路蜿蜒顛簸,登上風景秀麗卻一貧如洗的山村。儘管離「中星九號」衛星發射已經過去一月有餘,火箭殘骸在地面上依然留下讓人觸目心驚的痕跡:稻田中巨大的深坑、崩塌的田埂,倒伏的竹林、屋頂上的斷梁、地面的碎瓦……儘管重要的大件殘骸被政府和部隊進行了回收,但很多當地民眾仍然向我展示了他們從屋前山後撿來的「戰利品」:大小不一,形狀各異,有的像一口大水缸,隨意地擺放在門口或屋旁,一群覓食的雞鴨正從旁走過,一隻看家小狗正躲在裡面庇蔭乘涼;有的像農家灶台上的圓筒煙囪,撿來它的山民用切割機切割下兩截,做成綁在摩托車上放雜物的兩個罐子;有的像一塊滑板,一推它,四個滑輪便帶著它在地面上呼嘯地滑動;還有一件像極了一隻鐵皮鼓——一個山裡小孩當著我的面用手敲打出陣陣空曠的「鼓聲」……更多的是不規則的碎片,有著鋒利的刃角,小的幾兩、幾公斤,大的幾十、幾百公斤。不論哪種,都一律在我的鏡頭裡發出金屬的寒光,給鏡頭後的我製造出一種難以言說的鋼鐵的壓迫感和沈重感。而山民們卻對此習以為常,他們大費周章甚至冒著危險撿來它們,只是為了把它們當作廢鐵賣給廢品收購站。如果運氣好撿到「大傢伙」的話,賣廢鐵的收入會高達數百元,遠超他們以種田為業的微薄年收入。而如果他們的莊稼、竹林以及牲畜被它們砸到,也只不過能從前來負責「回收工作」的西昌衛星發射中心的軍人手裡得到區區幾十或幾百元的賠償。

圖左缸狀物金屬件為農民從後山撿回的火箭殘骸 2008年夏
缸狀火箭殘骸與小狗和小孩 2008年夏
一農民家樓上擺放的煙囪狀火箭殘骸 2008年夏
撿到火箭殘片的農家夫妻 2008年夏
衛星發射之後,一位農人冒雨從山後撿回大塊火箭殘骸 2008年10月

當地民眾把每次火箭殘骸下落稱為「落衛星」,把被「疏散」、等待火箭發射和殘骸落下的過程稱為「躲衛星」。對於那些從家園上空頻頻經過的衛星的各種奇怪名字,他們基本上說不清楚,更加不知道,它們中有很多只是為外國發射的商業項目,有著動輒上億、甚至十幾億的商業價格。當滿世界都在關注「神六飛天」、「嫦娥奔月」以及即將到來的「神舟七號太空漫步」和「北京奧運會」時,他們依然默默無聞地埋頭於這片頻頻「落衛星」的土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儘管偶爾,他們也會和這個國家裡的其他人一樣,暴露出宏大敘事的喜好,口裡時不時吐出「綜合國力」、「國防力量」、「大國崛起」等字眼,但真正讓他們牽腸掛肚的,還是「化肥農藥的價格又上漲了」、「暴雨過後的水災會不會將稻田淹沒」等等諸如此類最現實最迫切的話題。

火箭殘骸落區的一所小學,語文老師正在給學生上作文點評課 2008年10月
一位小學生寫的作文《落衛星》 2008年10月

對火箭殘骸下落於他們家園,他們的反應裡既有恐懼和憂慮,也有困惑和埋怨,但更多的,是一種對待命運的無奈,甚至是一種「無所謂」。當我問他們「怕不怕」時,一個婦人指著身邊的四歲外孫女跟我說:連她這麼小的人都害怕,只要一聽到發射衛星,她就問「爸爸,朝哪兒躲啊,我好害怕」……但要打死也是命中註定的,反正只能這麼想,你躲也躲不過,年年這麼多次,你能躲到哪去?沒有躲的地方,只能聽天由命……還有一個正在田野裡勞作的赤腳農夫說:怕也沒辦法,我們生在這裡,又能逃到哪裡去?我們生在這裡,只能待在這裡……回答完我的提問後,他繼續邁開赤腳,彎腰在稻田裡除草,約一米高的雜交水稻禾苗很快沒過了他的瘦小身姿。

隨著拍攝的延續和深入,我捕捉著綏寧民眾對「天降殘骸」的鮮活而豐富的記憶和反應,也紀錄著他們在家園大地上的日常生活。在「中星九號」降落四個多月之後,一顆叫「委內瑞拉一號」的通訊衛星再次降臨此地。我深入落區現場,完整紀錄了當地政府如何通告和「疏散」民眾、農人們怎樣各顯神通「躲衛星」、搜尋和撿拾殘骸,以及降落之後前來落區的軍人們如何進行回收、談判、賠償等過程。相比於我之前對「落衛星」的民間記憶的熱衷打撈,以及對農民生存的重點關注,這一次,我對國家意志和個體命運之間的衝突有了更直觀的觀察,更深刻的體驗和思考。


軍方前來掉落火箭殘骸的農田裡開展賠償和回收工作 2008年10月
火箭發動機殘骸掉落農田,砸出深坑 2008年10月
村民們將火箭殘骸抬出農田 2008年10月

在這片神奇的土地上,魔幻性和現實性彼此交織,典型性和普遍性如影相隨,偶然性和必然性互為經緯,呈現出生活本身的特質和面貌:立體、複雜、微妙和豐富,而非平面、淺顯、直白和單調。尤其是中國民眾身上的那種逆來順受的生死觀和樸素的土地情懷,不斷地感染和衝擊著我。然而,在他們的「樸素」觀念和艱難的生存處境之間,呈現出一種巨大的反差。這樣的反差,也同樣存在於田園牧歌與尖端科技、國家意志與個體命運之間。慢慢地,這種反差所造成的張力,成為了我這個片子所要重點呈現的內容和風格。為此,我對自己的拍攝思路進行了調整,放棄了一些有可能更線型、更凝練、更有戲劇衝突、也更能引起震驚的內容和表現手法,而最終選擇了群像描摹加散點透視的結構,通過火箭殘骸下落這個「點」,來勾勒出一個「面」——籠罩在強大國家意志下的家園圖景和生活面貌,並試圖引起觀眾對我們的生存家園和現實處境的憂思。最後,我將片子取名為《天降》。「天降」一詞在這裡不單指那些從天而降的火箭殘骸,也指人之命運,一種不僅囿於此處斯民、而很可能延伸至其他人頭上的普遍性「天命」。「普遍性」也不光指在有著三大衛星發射中心的中國,類似於綏寧的火箭殘骸落區還有很多,而且還意味著:哪怕你壓根兒不是一位綏寧農民或者其他落區的民眾,你只是約兩千公裡外的首都北京的一名知識分子或者藝術家,你也同樣難逃「天降」之命。顯然,「天」在這裡不單指物理意義上的天空,它也是國家意志的代稱。

因為我個人能力和條件所限,這樣的呈現可能難免倉促和淺薄,但我希望大家能從中看到我對大地本身的熱愛和敬意,而不單只是看到那個懸於天空的硬邦邦的國家意志。我認為,在粗礪然而真實而豐富的生活面前,堅硬的國家意志也面臨著被軟化、被消解的可能。總之,我希望這個片子,能看起來稍微柔軟一些,輕盈一些。儘管從某些層面來說,這原本是一個很堅硬、很沈重的話題。

我在拍攝《天降》時與殘骸落區的孩子們合影 2008年10月
拍攝農人秋收 2008年10月

2008年8月8日,北京奧運會開幕日的那一天,我從落區鎮上去了之前多次去過的一座殘骸常降的小山村。在路上,我碰到了一樁簡樸而熱烈的鄉村婚禮,迎親的隊伍蜿蜒地走過稻香瀰漫的田埂。經過幾戶散落在山谷裡的貧寒農家(全都有著古老而破舊的木製房屋),我爬上村後的一座高山,在一座空寂而簡陋的廟宇里,碰到一位六十五歲的老婦人。她目不識丁,受村裡所僱,每天走上幾公里上山給村民們集資修建的廟宇上香和點油燈,一天的報酬是一塊五。她身後的大雄寶殿,曾經也被火箭殘骸砸出三個大洞。她一邊指給我看那已經被修好的屋頂,一邊跟我談起她身上的疾病和家中短缺的糧食……

守廟宇的老婦人龍富貴 2008年8月8日

我先靜靜地聆聽著她,後來忍不住問,你知道今天是哪一天嗎?她掐了掐指頭回答說七月初八——顯然,她的日曆還是陰曆的,脫離於那場「舉國關注」的宏大敘事。我又問她,你知道今天晚上會有一件什麼樣的大事發生嗎?她想了想說,聽人家說好像有什麼奧運會。當時,「奧運會」這三個字被她說得非常生澀,就像村民們說起那些衛星奇奇怪怪的名字:中衛一號,中星六B,中星九號,委內瑞拉——他們中有人甚至不知道,委內瑞拉是一個國家。當我接下來再追問她知不知道奧運會在哪裡召開時,她先是茫然地搖了搖頭,過了片刻卻冷不丁補充一句:只聽說蠻豪華,蠻鬧熱。說完這句,她不再言語,陷入長久的沈思中。此刻,遠方天空隱隱地響起了雷聲,山腳下的竹林和大地很快籠罩在一片倏起的雨霧中。蒼茫之中,似乎有種樸素的美、道德和力量在不言自明。

二00九年六月於北京


拍攝農人講述火箭殘骸降落田地過程,農人身後崩塌處即為殘骸所毀 2008年夏
在衛星發射前,鄉政府召集村幹部召開殘骸回收動員大會 2008年10月
老農在被火箭殘骸砸出深坑的稻田裡講述「天降」過程 2008年夏
被火箭殘骸砸穿屋頂的房子 2008年10月
被火箭殘骸砸穿屋頂的房子來不及修理便遇到大雨,房主人用一張塑料布接雨 2008年10月

紀錄片《天降》於2008—2009年拍攝,於2009年6月剪輯成片,當時我以片尾字幕方式呈現了我自己根據多方信源統計出的兩份和火箭殘骸落區相關的信息,一份是「火箭殘骸降落綏寧的相關衛星」,另一份是「曾經降落過由中國三大衛星發射中心(西昌、酒泉、太原)發射出的火箭殘骸的地方」。2016年,我對片子進行「加長版」修訂時,部分補充了片尾相關信息。

今天,距離紀錄片開機拍攝已經快十四年了,距離剪輯成片也已經十三年,我又對片尾信息重新進行修訂補充,並列出了衛星發射的具體時間。現在,仍然以片尾字幕的形式把這些最新數據和信息附錄在後,以供對此有興趣者參考。我注意到,陸續有人看了《天降》後在網上追問綏寧現在的情況:「落衛星」的狀況怎麼樣了?有無改善?……也許,這份附錄就是答案。需要說明的是,因為官方信息的不透明,這些信息均是不完全統計信息。以後如有新的信息,我將進一步統計修訂。


附錄:最新修訂的《天降》片尾字幕火箭殘骸落區信息


自1990年至今,火箭殘骸下落綏寧三十餘次,

涉及瓦屋塘、黃土礦、紅岩、金屋、唐家坊、水口等11個鄉鎮,

影響700多平方公里內的16萬余居民。

損毀房屋300多間,損毀田地近百畝。


火箭殘骸降落綏寧的相關衛星有:

中星1D(2021年11月27日0時40分發射)

通信技術實驗衛星七號(2021年8月24日23時41分發射 )

亞太6D(2020年7月9日20時11分發射)

中星18號(2019年11月18日 20時03分發射)

嫦娥四號 (2018年12月8日 02時23分發射)

白俄羅斯一號通信衛星 (20161月16日0時57分發射)

老撾一號通信衛星(2015年11月21日0時7分發射)

中星2C通信衛星(2015年11月4日0時25分發射)

亞太九號通信衛星(2015年10月17日0時16分發射)

嫦娥三號月球探測器(2013年12月2日1時30分發射)

中星2A通信衛星(2012年5月26日23時56分發射 )

亞太七號通信衛星(2012年3月31日 18時37分發射)

法國W3C通信衛星(2011年10月7日 16時21發射)

中星1A (2011年9月19日0時33分發射)

鑫諾五號通信衛星(又名中星10號,2011年6月21日 0時13分發射)

鑫諾六號通信衛星(又名中星6A,2010年9月5日0時14分發射)

印度尼西亞一號通信衛星(2009年8月31日 17時58分發射 )

委內瑞拉一號通信衛星(2008年10月30日 0時53分發射)

中星九號廣播電視直播衛星 (2008年6月9日20時15分發射)

中星六B通信衛星 (2007年7月5日 20時08分發射)

尼日利亞一號通信衛星(2007年5月14日 0時01分發射)

鑫諾二號通信衛星(2006年10月29日0時20分發射)

亞太六號通信衛星(2005年4月12日 20時0分發射)

鑫諾一號通信衛星(1998年7月18日17時20分發射)

中衛一號通信衛星(1998年5月30日 18時0分發射)

亞太2R通信衛星(1997年10月17日 03時13分發射)

菲律賓馬步海一號通信衛星(1997年8月20日 01時50分發射)

亞太1A通信衛星(1996年7月3日 18時47分發射)

亞太一號通信衛星(1994年7月21日 18時31分發射)

亞洲一號通信衛星(1990年4月7日 21時30分發射)

其中,多數為價值過億的國際商業衛星。

《天降》2009年剪輯成片時片尾字幕
《天降》2016年修訂加長版 片尾字幕

在中國,被西昌、酒泉、太原等三大衛星發射中心定為殘骸落區的地方,遠不止綏寧一地。據媒體報道,光西昌衛星發射中心的火箭殘骸落區範圍,就覆蓋貴州、湖南、四川、江西等9省59個縣(市),約30000平方公里,750余萬人口。

據不完全統計,全國多次或曾經降落過火箭殘骸的地方有:

湖南:綏寧縣、洞口縣、武岡市、桂東縣,資興市、漣源市

貴州:鎮遠縣、仁懷市、金沙縣、福泉市、施秉縣、岑鞏縣、餘慶縣,石阡縣

湖北:恩施市、竹山縣、竹溪縣、利川市、五峰縣、鄖西縣、咸豐縣

江西:全南縣、遂川縣、贛州市

四川:古藺縣

重慶:奉節縣、酉陽縣、巫山縣

廣東:始興縣

廣西:田林縣、隆林縣、天等縣、德保縣

雲南:勐海縣

陝西:商南縣、白河縣、丹鳳縣、山陽縣、洛南縣、神木縣、府谷縣、旬陽縣

河南:靈寶縣

甘肅:白銀市、通渭縣

青海:瑪多縣、天峻縣、共和縣

內蒙:鄂托克旗、烏審旗、額濟納旗

寧夏:具體地點不明

新疆:具體地點不明

⋯⋯

 二0二二年七月一日


紀錄片《天降》(144分鐘版)觀看鏈接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pi3AlHlom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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