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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會彈琴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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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與家事的距離

一隻會彈琴的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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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和戰爭,這篇寫於二月十四,關於我家四口人做家事的戰爭。地球對名為「人類」的我們,一定又愛又恨的。
每年過年,我們家一定會在門窗上貼紅紙,門口會貼五張,窗戶則各貼一張。祈求新的一年平安,天官賜福。

每當過年前,家中總會來個大掃除,雖然平時就有在掃地拖地的;但不免在年前來個「地毯式大掃除」的儀式感,這時候身為家中的成員,就會分擔起家事的責任,一起用乾淨清爽來迎接過年。

但,分配家事在我們家總是像在戰爭般(那種暗潮洶湧、暴風雨來襲的氛圍),好像怕自己分到太多公有領域而吃虧。雖然只有四口人,但每每不管在平日的掃地、拖地、洗碗、煮飯、洗衣服、曬衣服等等,我們家都可以為了這點小事,在那邊推託來推託去的,老爸和老媽的明爭暗鬥、我和老弟的攻防戰,只差沒有真正地打起來,但嘴巴上已經開啟辯論大會了,看誰說得有理誰就可以少做點家事。


  • 戰爭的起源:

為何會有如此現象發生呢?是有原因的,這可以追溯到老爸老媽還沒結婚時,所出生的原生家庭。

先來說老爸的原生家庭,出生在台灣南部農村,家境貧困(聽老爸說,他以前三餐都是醬油配飯吃、沒有鞋子都光腳走路上學),以務農維生,因此爺爺奶奶生了六個孩子,老爸是孩子裏頭最小的,在老爸還國小的年紀時,爺爺因生病過世,獨留奶奶扶養六個孩子長大成人。

老爸說他很小的時候,就會耕田、煮飯、洗衣服了,因為根本沒有人會理他有沒有吃飽、穿暖,那時候大家正為了生存忙碌著工作。根據大姑姑的說法,因為老爸是家中年紀最小的,所以最苦的日子沒有嘗過,幾乎是她們四姊妹早早上北部去工廠當女工來養自己的弟弟,所以身為家中長女的大姑姑最愛跟我(我也是長女)說:「你老爸很好命的。」但她也常跟我和老弟說:「你們現在這一輩都很好命。」

總之,結論推斷出來,老爸是有做過家事和苦力的人,嘗過人生沒有錢生活的日子,是個艱苦人(台語)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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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來是老媽的原生家庭,出生在中部小鎮還算熱鬧的地方,聽說家境普通(聽老媽說小時候還可以跟遊覽車去旅遊、還可以在戲院打工拿零食吃),以吃人頭路為主,外公外婆生了五個孩子(根據老媽說法其實應該有六個孩子,但老大出生沒多久就夭折了,所以沒人敢提這傷心事),老媽是倒數第二小的。

聽老媽說法,外婆是很顧家又賢慧的女性,很會煮料理也很會照顧孩子,老媽說她在還沒結婚之前,從來沒做過家事,很好命;而且年輕時,老媽很會到處賺錢打工,也很多有錢人家想追求老媽,只可惜老媽看中鄉下的窮小子──也就是我老爸。

總之,結論推斷出來,老媽比老爸好命幾百倍,不吃那套女性就應該當個賢妻良母那傳統父權思想的模式。所以喜歡賺錢多過做家事。


  • 教養和生長環境

兩個家庭背景和性格非常不同的人結合在一起,共組家庭,想必往後的日子裡,一定很精彩。

生出兩個孩子,一男一女,女的是老大,一出生聽老爸說頭像馬克杯一樣小,但就是很愛哭、動不動一點小事就在哭(聽老媽說我肚子餓哭、不理我也哭、太疼弟弟也哭、半夜最愛大哭吵醒大人,總之我很難帶,被公認的愛哭鬼),男的一出生很大隻,但就是異常乖巧安靜,不愛哭很愛睡覺,老爸老媽還以為這孩子有問題,但醫生說沒事的。

長女漸漸懂事後,常被老媽當作家事使喚用的奴隸,「欸,記得放學回來幫我煮飯,衣服乾了幫我收一下摺一下。」如果長女不服或者頂嘴說:「怎麼每次都叫我,那弟弟嘞?」長女的老媽便生氣地說:「叫妳做個家事,這麼囉嗦,別人家的女兒都很孝順,不用叫就會主動幫忙……」長女長大後直到三十幾歲才知道,原來這叫做「情緒勒索」,但來不及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老弟已經習慣家事姊姊會來做,老媽第一個也找姊姊,除非她要求我幫忙,要不然我不想主動。

長女當時還不知道「情緒勒索」這詞,但又不甘心老是被爸媽拿班上的同學做比較,畢竟和她同年紀的女孩們,真的都會乖乖做家事,不像她很會頂嘴;所以長女覺得自己真的好像壞女兒一樣,只好默默地做起家事,即便看到老弟悠哉坐在椅子上看電視,也不敢說甚麼。


  • 新觀念的磨合

長女因為上大學後,離開家鄉念書,接觸很多人事物,發現原來只有自己的家庭還停留在「女性就是要學會做家事,以後才嫁得出去」的觀念,也發現自己並不是父母口中說的不孝女這樣難聽的壞女兒;於是,決定把這「新時代女性觀念」帶回家裡,潛移默化給食古不化的老爸,和已經被父權主義洗腦很久的老媽,還有被寵慣(以老姊的角度)的老弟。

但,老爸老媽只覺得這女兒怎麼從小到大都這樣叛逆,甚至還跟她說:「我們這裡不是都市,妳這觀念用到我們村莊,沒人會接受的,妳看妳以後誰要娶妳啊,就算有男生願意娶妳,他們的家人也不會接受這樣的媳婦。」

這位長女聽了自尊心大受打擊,為什麼家人總是不願意接受不同的觀點和新的聲音;於是,默默決定絕對不要嫁給客家男性(因為自己的老爸和老弟就是),也不嫁給不懂得尊重女性和大男人主義很重的家庭。甚至開始覺得一個人也不錯,總之她不想要嫁過去當個只能犧牲自己夢想和理念的家庭。


  • 時間教會我們的事

隨著老爸老媽年紀大,社會變遷得越來越快速,很多新的東西一直不斷充斥在生活中,就算你不想接受,也會在某個時刻突然領悟過來。

某天聽到阿姨打電話說,表姊結婚很久了,也還在學習煮飯做家事,老爸突然望著長女(也就是我),嘆了一口氣說:「我們家女兒也不錯了啦,乖乖的、也很貼心,現在一堆離婚的,結婚也不見得是好事,而且她還可以陪我吵架,鬥嘴那些的。」

長女心想,真是一個傲嬌的獅子座老爸,現在才知道我的好,你知道你女兒我,忍了多久的委屈嗎?總是默默地替你們做事,你們卻只看到弟弟偶爾心血來潮地做家事,就稱讚他,雖然你們常說,老弟心思敏感,但我何嘗不是呢?只是我都不說而已,不像老弟老是跟偷偷地老媽說他內心的想法(甚至還說我壞話,被我無意間聽到)。

總之,身為長女的我,為了家庭的和平,就算受委屈了,也要用「幽默感」和「愛」來化解,要不然我又要被情緒勒索了,反正爸媽年紀也大了,很多過去的事就別計較了,家事戰爭發生就發生吧,也挺好玩的,感覺可以訓練我的反應能力;雖然我常常在家事辯論大會上輸掉,但沒關係的,「人生以服務為目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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