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夜貓子》 (1)

凌晨1點，李糯在黑暗中睜開眼睛，滿臉無奈地嘆了口氣。樓上又開始響了。

不是單純的走動聲，而是混雜著椅子摩擦地板、低聲哼唱、甚至偶爾還有些電子音樂的調試聲。他已經連續三天被吵醒，早上還得帶拳擊館的學員，根本睡不飽。

忍無可忍，他披上外套，打著哈欠走到門口，按下樓上的門鈴。

「叮咚——」

門很快打開，一個頭髮微亂的年輕男人探出頭來，雙眼亮晶晶的，像剛從音樂世界回到現實，從屋裡還飄來泡麵的香味。

「呃，你是…有什麼事嗎？」對方聲音低啞，明顯沒想到會有人來敲門。

李糯盯著他，語氣冷淡：「樓下的人要睡覺。」

對方眨眨眼，像是思考了一會兒，然後露出一個有些抱歉的笑：「啊……抱歉抱歉，我沒注意時間。我是方燦，新搬來的，自由音樂製作人。」 伸出致意的右手沒能等到回應。

「我管你是誰，半夜能不能別來回走？」李糯皺眉，「還有，少放點電子音樂。」

方燦歪著頭想了一下：「嗯……但我這個點靈感比較多，要不……你戴耳塞？」

「……」

李糯覺得自己拳擊手的耐性快要用光了。

李糯深吸一口氣，壓下想一拳揍上去的衝動，冷冷道：「耳塞沒用，你能不能換個時間工作？」

方燦一臉苦惱：「但我的靈感都在這個點出來啊……」

「那就忍住。」

「這怎麼忍？你能忍住不呼吸嗎？」方燦理直氣壯地反問。

李糯被這話噎住，眉頭皺得更深了。他是真的很少遇到這麼理直氣壯的鄰居，還是個自由職業的夜貓子——這人該不會真打算每天這樣折磨他吧？

沉默幾秒後，他語氣強硬地道：

「你要是不想被投訴，就別再吵了。」

「喂喂，別這麼狠啊，我才剛搬來耶。」方燦無奈舉手投降，「好吧，我試試輕點動作，但靈感這種東西，我也沒辦法控制……」

「總之，別吵我睡覺。」李糯說完，轉身就走。

然而，剛回到床上不到十分鐘，樓上又響起了輕微的鼓點聲，像是有人在試著用最小的聲音編曲。

「……」李糯深吸一口氣，翻身坐起來，在黑暗中默默思考自己到底該不該去學會‘忍住不呼吸’這件事。

第二天，拳擊館

李糯頂著黑眼圈走進館內，剛拿起水壺準備喝水，助理小張就湊過來，興奮地道：「教練！你知道嗎？我們館樓上新開了一家音樂工作室！聽說那個製作人超厲害的，好多歌手都找他合作！」

李糯手一頓，微微抬頭：「什麼名字？」

「好像叫……方燦？」

李糯：「……」

他覺得自己的太陽穴又開始隱隱作痛了。

「方、燦。」

李糯站在拳擊館門口，手裡拿著助理小張剛給他的宣傳單，上面寫著——

『新銳音樂製作人 方燦 音樂工作室開幕！專業編曲、混音、製作！合作藝人包括——』

李糯看著這行字，覺得自己昨晚累積的黑眼圈更濃了。

這傢伙不僅是他樓上的噪音源，還在他拳擊館樓上開工作室？？？

「教練？」小張見他盯著傳單不說話，疑惑地問：「怎麼了？你也對音樂感興趣嗎？」

「……不，沒事。」李糯深吸一口氣，把單子塞進口袋。

他得找個時間再去樓上談談。

晚上十點，樓上

李糯敲門的時候，心裡已經盤算好今晚的對話。結果門一開，迎接他的不是方燦，而是一陣濃郁的泡麵香氣。

方燦穿著寬鬆的帽T，頭髮亂翹，手裡還拿著一桶剛泡好的泡麵，湯勺懸在半空，一臉驚訝：「呃，你又來啦？」

李糯：「……你怎麼每天都在吃這種東西？」

「懶得做啊，這個方便。」方燦吸了一口麵，理直氣壯。

李糯皺眉：「這樣吃很不健康。」

「拳擊教練也管這個？」方燦笑了笑，「怎麼，想管我三餐？」

「……我是來跟你談樓上樓下的問題。」李糯懶得理他這種亂開玩笑的態度，「你白天沒辦法工作嗎？非要晚上？」

「白天我也在工作啊，只是晚上比較有靈感……」方燦嘟囔著，又吸了一口麵，「放心，我已經買了腳墊，以後走路聲會小一點。」

李糯：「……真的？」

「嗯。」方燦點頭，「還有，為了表示誠意，你要不要吃點？」他舉起手裡的泡麵，湯勺輕輕晃了一下，湯汁香氣四溢。

李糯：「……」

他竟然有那麼一瞬間，覺得這個人其實還不算太惡劣。

但很快，他就打消了這個錯覺。

因為凌晨兩點，樓上還是傳來了熟悉的音樂聲。

李糯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深吸一口氣。

——這場「鄰居之爭」，才剛剛開始。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