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日的意義｜9/3 軍人節之於我的意義

-- 發表於已無法和老爸慶祝父親節的父親節。

9月3日是政府明定的軍人節，做為中華民國國軍的紀念節日。

其實早期依據軍種不同，各有不同的慶祝日期，如7月7日陸軍節、9月2日海軍節、8月14日空軍節、12月12日憲兵節、4月1日聯勤節。後來國防部為了統一，於民國 44 年 ( 1954 年 )，選擇抗日戰爭勝利紀念日 9月3日為中華民國的軍人節。

為什麼我挑了這麼一個冷門的紀念日來談呢? 因為這也是我身為老兵的爸爸的忌日。

我在之前的徵文活動中曾發表過一篇 正在老去 | 我家的「反共抗日」戰士 ，已經將我父親與我在生活中記憶深刻的點滴記錄下來。本文將側重在父親的以老兵身份，逝世於軍人節的巧合與諷刺。

巧合

老爸當年毅然決然離開了身為獨生子的地主之家，前往黃埔軍校報到，就是已經洞察到在這麼亂的時局下，若是共產黨取得政權，可能爺爺一生的基業都將因無產階級都爭而付之一炬。 若留在家鄉，也只怕無可避免地必須成為鬥垮自己父親的紅衛兵 ; 若參加國民黨的國軍，至少還有機會一搏，拿回自家的田產，況且在當時這也是政治正確的選擇。

局勢的發展果然如老爸預料，我爺爺因地主及國民黨員家屬身份被鬥垮鬥死，我大哥 ( 老爸 16 歲時就與童養媳結婚，生下這位我無緣見面的大哥 ) 也被打成黑五類，終身不得受教育。但老爸沒想到的是，後來國民黨丟掉江山，國軍也無力反攻 ; 老爸也因為從軍，本來可以成為老師 ( 老爸進黃埔前唸湖北師範學校 ) 的，卻成了職業軍人，並在屬於他的節日過世，也算是一種亂世中的巧合與哀榮吧?

諷刺

不得不說老爸是真的忠黨愛國之人。小時候我們是聽著起床號及愛國歌曲 (老爸會放錄音帶~ ) 起床梳洗的，逢國定假日家中必掛國旗，蔣公逝世紀念日他一定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但是，部隊卻沒有善待他。在那個年代，基本上老兵都可以服役二十年，混個中校退伍，領退休俸，住眷村官舍。我老爸只混到上尉，二十年期滿退伍。我長大後發現同學的爸爸個個都是中校，一問老爸之下才觸動了他本來的赤誠忠心，都是因為--- 孫立人!

原來國共內戰時期，黃埔軍校也跟著遷校到台灣，在二戰時戰功彪炳的孫立人將軍被任命為黃埔軍校遷校的校長。我老爸剛好是那個過渡時期的學生。從在大陸的「短期軍官班」到 1947年孫立人在高雄縣鳳山的前日軍基地開設之陸軍官校第四軍官訓練班（又稱「陸軍官校臺灣訓練班」)，這批後來成為軍官的學生，在孫立人將軍於 1955 年被指控兵變並且軟禁之後，都因為 "長官謀反" 的關係而永遠升不了官，不管老爸如何努力在部隊中獲得三大功獎狀及勳章，他的軍階永遠只停留在上尉。而且其實軍旅生涯其實也才佔了他 20 年的生命 ( 他後來轉公務人員的時間還更長呢! )，但這卻是他用家人的生命與一生的青春去換來的，只因為又一場的 "政治正確"，一群人的犧牲奉獻化為烏有!

小時候因為嚮往軍職，對軍人節這個節日覺得真是雄赳赳氣昂昂，老爸也趁機灌輸我一些為國為民的崇高理想 ; 長大後一方面知道許多故事的真相，二方面這個日子竟成了我們家的悲傷，從此，這個日子對我而言只是另一個慎終追遠的敬祖日，不再與槍砲彈藥有任何聯想，也不再有任何忠黨愛國的思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