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师

常人只知道这世上有算命的道士、捉鬼的法师，却不知道有一支传承更为久远的族群——咒师。

据传，盘古开天之前，他们就存在于那混沌的天地中。而盘古之所以会醒来，开辟这上清下浊的一方天地，也是咒师的祖先以秘咒唤醒的。

我老家县城往东十五里，有座玉皇岭，据说是唐王东征扎营之地。我小时候去那里玩耍，遇见过一个住在茅草房里的老人，据说他就是咒师一脉的传人。那时候，经常去山上玩，听他讲关于咒师的故事。

前几天，因为办护照的事情，又回了一趟老家。闲来无事，去了趟玉皇岭，发现那个小茅屋还在。我打算上前看看现在住在那里的是什么人，没想到，却偶然偷听到了一段咒师之间的隐秘对话。

"难道你我两派，一定要分出胜负，性命相搏吗？"——我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的声音，是那个老人的。我很吃惊，活到现在，怎么也得100多岁了吧。

"那是你自找的。自诩风雅，妖言惑众的就是你们这派的作风。祖上立下的规矩，见到文咒派就要铲除！"另一个声音说到，听起来好像是个年轻的女子。

"唐代以来，我咒师一族分裂成两派，一派以万物为咒，催动地水火风，可以呼风唤雨，撒豆成兵，这就是自诩为正宗的你们神咒派。而我们文咒派的祖师，觉得你们过于张扬，而且杀生颇多。故创立了以言语文字为咒，以夺人心智、乱人心神为目的的咒术。"老人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听那年轻女子冷哼了一声，便又接着说到："其实你我两派并无分别，只是教化世人的方式不同而已。小姑娘，你可知道咒术也分上中下三品？"

听到那女子没有搭言，老人又继续他的话——

"最低等的咒术，以害人性命为目的。要先获得对方的头发等物，以特定的仪式和咒语，驱动邪灵，伤害被施术的人。现在南洋的那些巫师，普遍就属于这一类。当然，这早已为我咒师一族所不齿。"

"这还用你说？"女子抢白道。

"呵呵，也是，这些想必你的师傅早已告诉你了。所谓中等的咒术，则以万物为引，催动有形的物质界，去影响对方，或者毁灭对手。比如近几年来的海啸、地震等等自然灾害，大部分都是你们这一派的咒师所为吧？如果不是我这把老骨头还有点力量，我想这座玉皇岭，也早被你们给劈成两半了吧？"

"哼哼，迟早的事情"女子答道。

"可是，你知道最上等的咒术是什么？"老人的语气依然平淡，"最上等的咒术，在言语之间就可以给人下咒，毁人法身慧命，令人痴，令人狂，眼中只有你给他下的咒，或者按照你的意愿来思考和行事，或者在你圈定的迷宫里无处可逃。中了这种咒的人，我们称之为咒偶。你还不知道吧，其实你每天看的微博上的星座运势，就是我孙女在练习下咒呢。"

老人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等待年轻女子缓过神来，又接着说到："这真是一个好时代。在以前，为了让言语之咒的力量最大化，我们的咒师要把咒编成朗朗上口的歌谣或者诗词，从唐诗到宋词，再到后来的元曲。一代又一代的咒师，呕心沥血，才能成就一个时代的经典之咒。而现在，有网络，有微博，随随便便一个刚入门的小女生编出来的咒，一天就有几十万人中咒。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女子似乎已经被惊呆了。

老人的笑声从里面传了出来。"你以为我们就毫无准备么？我知道你们一族，为了躲避世人耳目，藏在了西南的一个小城。但是我只用小小的一个咒，就让那里一夜之间成为了全世界都知道的地方。哈哈哈哈～"

"狗肉，是狗肉节！？"女子喃喃自语。

"没错，你的那些同门，也有半数都中了我的咒术，如果没猜错的话，他们现在正忙着跟人辩论吃狗肉的伦理和道德呢吧。你再不回去，恐怕⋯⋯"

老人话音未落，屋内火光一闪。接着，老人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她走啦。你还不快进来？"

我茫然地走进屋子，只见老人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身后是一台电脑，显示器闪着诡异的蓝光。

"看来，你中的咒也不浅啊。孩子啊，没事儿少上网，少听那些有的没的。既然来了，我就帮你把这些咒都拔了吧。"老人说着，慢慢转过身去，拿起一盘AV，往电脑光驱里面插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