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納木錯相遇的陌生人》（十）再到納木錯 (II)

回到帳篷，吃了晚飯後，二人在大廳中談天說地，她一直牽著他的手不放，又拍了很多照片。

「為甚麼把我的手牽得那麼緊。」他輕輕地說。

「我想記著這份觸感。」

他打開她的手，輕輕用他的手在她手上掃過。

「記住了嗎？」

她的眼眶紅了，卻又拼命忍住淚。

「記住了。」

「我也記住了。」

她裝作滿不在乎地笑著說，「你真的會記得嗎？下次去別處旅行遇到其他女孩子，你就會忘記了。」

他再捉著她的手，堅定地說。

「我不會忘記。」

她的淚要忍不住了。於是她站起來。

「我們出外看日落吧。」

她拉他到帳篷外。

外邊靜靜的，沒有幾個人。太陽已漸漸暗下來，天色美得叫人心醉。

她輕輕地說。

「我也不會忘記。納木錯，是我和你的開始，也是我們的終結。」

在夕陽的餘輝下，她鼓起勇氣說出心底話。

「我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不過我們只能這樣了吧。我們不是念青唐古拉山和納木錯。」

他擁抱著她，用手拭去她的淚，沒有說話。

她知道，她說對了。他不說，唯有由她說出來，讓自己死心。

他們在寒風中走著。

再一次回到帳篷時，他倆又回復之前的狀態，說說笑笑打打鬧鬧。她說要再看一次星空。

於是他陪她在大廳中坐著等。二人點了些小吃和民宿主人極力推薦的青稞酒。

民宿主人笑著對他們說，

「這青稞酒有個說法，『頭酒不曾醉，二酒不曾醉，情人敬一杯，馬上醺醺醉。』你們喝這酒，是要醉的啊。」

他放下酒，就走開了。

「如果可以醉，倒也不錯。」

「你醉了，又會忘記我們說過的話。」

「我哪有。」

「那麼上次在八一鎮時，你為甚麼哭？」

她不語。

「看吧，你忘記了吧。那天我們不過喝了幾杯啤酒你就醉得忘記了我說的東西。」

「因為我沒有誤會。」她猛然決定說出心聲。

他看著她。

「你果然是記得的！」

「是，我記得很清楚，你還吻了我。那可是我的初吻啊，怎可以忘記。」

她笑笑。取起酒杯喝著。

「你為甚麼裝作忘記了？你為甚麼哭？嚇得我以為你討厭我還是怎樣的……」

「因為你說我沒有誤會。」

他望著她。

「因為我沒有誤會，可是我們後天就要回自己的家了。」

他明白了。

「我起初想，就讓這些感覺藏在心中不是更好嗎？可是後來我又覺得，難得遇到一個我和他互相喜歡的人，就算只剩下一星期我也應該好好享受才對。就算我不是納木錯，起碼我們在一起時是真的快樂過。我不知道自己會否遇到另一個喜歡我的人，如果沒有，你就可能是我一生中的唯一機會了。我當然要好好把握啊。」

她望著他，又笑了。

他沒有再說甚麼，只是又再緊緊捉著她的手。

酒已喝完，兩人都有點微醺。他倆決定出外看一看星空就回房休息了。

出到外面，意外地，見到一輪明月。星星也不少，但相比起上次來時是少了一點。

「啊，今天是月圓，所以星星也少了點。」

「很好。」

「為甚麼？」

「因為和你一起看。」

在一輪明月前，他抱著她，並吻了她。

她知道，他還記著她那句「如果此時能與俊男在星空下相遇擁吻就好了」。

她笑了。

回到房間，她把睡袋開出來，準備睡覺。

他說。

「晚上很冷啊。」

「是呢。」

「兩個人一起睡會暖些。」

她不作聲。望著他。

這次，她主動吻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