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今天的故事
萧敏拿钥匙开了门,管家王弗权听见她来了,迎出来,往楼上指了指,“先生在楼上等着。”
她点点头,很随意地脱了过膝的靴子,没叫人来帮忙,自己收到进门的衣帽间里。
孚安的冬天,十一月就挺冷了,她今天刚从宜江回来,衣服穿得有些少,飞机一开舱门,停得离塔楼有点远,要坐接驳车,骤然到了外头,就是冻得一激灵。正好段禤的电话打过来,“回来了吗?”
“刚落地。冷死了。”
“今天晚上到我家来吃饭好不好?”段禤对她总是这种商量的语气,非常客气。
“好啊。”短途出差,没带箱子,所有行李只有一个背包,萧敏走得很快,没多久就到了机场电车的站台。
“用不用接?”段禤柔声问。
“我在拿车呢,上次自己开了车停在机场了。”又问,“你现在在家?”“嗯。”“那我直接过去了。”
段禤也是段家人。虽然血缘上跟现在的皇家不算很近,但是因为有所谓“世袭罔替”的王爵,之前还算近支皇室成员,要出席公务的。后来要裁减皇室,这些远支才都不算了,再拿不着税金支出的皇室费。
段禤是次子,本来也袭不到爵,可是他哥哥死得早,按过去来说,这一房如今是他当家。但是现在谁也不管这些。凉国开了党禁,现代化嚷嚷了几十年,终于全盘照搬了一套现代的政治制度,也开始设国会,办选举了。
起先是在中央国会试点,地方上还是按原来的,长官由中央政府指派。结果出来竞选的,还是当年的七贵三公,不是刘潁鹭家人,就是褚佩方家人,——也亏得费文正公家里人不热衷政事。所以反倒段禤出马参选,这清闲贵重,过去尚算低调的简王家族的贵公子,很得了一些好感——至少那些垄断居奇,海外避税的把戏,他们家没参与多少。
萧敏过去是段禤的幕僚长。段禤当选两届,她出力很多。现在在中央官厅供职。历来要积攒自己的势力,一是官,是部门长官,一是吏,是公务员。这些不随长官而动,在各部门一呆几十年的部员们,才是推行政治的直接组织肌理,中央官厅自然则是这组织肌理的首脑。段禤站稳脚跟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萧敏举荐进权力枢纽的官厅。
上了楼,暖气很足,萧敏却没脱大衣。她穿着件雪白的长大衣,里头一件简简单单的黑色高领毛衣,配色冷淡,衬着她纤瘦的小脸,就更加有点拒人于千里之外。
段禤正站在桌前,看见她,很高兴地招招手,“快过来。”
萧敏走近前去,看见他在摆弄一个玻璃制的花瓶,光彩炫目,造型十分别致。“这不是……”
“上次在芳国不是看了这玻璃博物馆,我记得你喜欢这个花瓶。”是当代玻璃大师威奥勒的博物馆,萧敏不过驻足久了一些,他就记下了,也不知花了多少钱,“送给你好不好?”还是客气商量。
“那我先谢谢了。”她一笑,整个人柔和了不少,“拿什么还礼啊。”
段禤凑近在她耳边轻声道,“今天留下来。”
萧敏却没搭腔,“我饿了。今天晚上有什么吃的。”
“有鱼,是拆烩还是蒸?”
“烩吧。”
段禤替她脱了大衣,随意扔在椅背上,从后面抱住她,很孩子气地摇了摇,“还有橙子蛋糕,也是你爱吃的。”
萧敏反手攀住他的手,轻轻摩挲着,他家常只穿件衬衣,把袖子折上去了,露出前臂的肌肉线条,萧敏很喜欢的。他的手过来找她的手,握住了,萧敏就不得不感觉到了左手那枚白金指环。
说不定是因为他们没公开,有点偷情的性质,段禤才跟她特别腻歪。
又或者,她知道,段禤对她这略约存在的愧疚,只是因为他手上这枚脱不掉的戒指。
段禤第一次见她,她才刚从光业大学法学院毕业。拿了前法务部副部长褚文蔚——这是褚佩方的侄子——的推荐信,到段禤这里做实习生。段禤听说她是前大法官萧存正的女儿,还以为是怎么样娇滴滴的大小姐,没想到就是个懵头懵脑,一身学生气的女孩子,还戴着个眼镜,也不是时兴款式,背着很沉的双肩包。
后来他才听褚文蔚说,她是萧存正的长女,但是是私生女。长女怎么会是私生女?没想到萧存正那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私生活的故事这么千奇百怪。
段禤见了她,不知道怎么就说了一句,“你也叫敏,跟首相一个名字。”这是说凉国史上第一位女性的政府首脑何敏。萧敏很自然地接话,“说不定我以后也是首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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