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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tters 98] 博弈

FischKatz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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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堪入目傷風敗俗。只是一種想像,為歷代女子命運小小致哀,也致敬。

題目:博弈

類型:想像故事(多處曲讀或自考證延伸而出還請寬容啊)

場景:某個宇宙時空也許可以對應到地球 B.C. 575。但更有可能是紊亂跳躍的時空。

嵌入論語金句/段落:
「不學禮,無以立。(季氏 13)」
(不學禮,就無法立足於社會。)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陽貨25)」
(唯女子與小人難以對付。)

「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
(三年內不改父親的規矩習慣,可以算孝順了。)

「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衛靈公 24)」
(那就是恕字了吧!自己不願意的不要強加於別人。)

「子謂公冶長:『可妻也。雖在縲絏(ㄌㄟˊㄒㄧㄝˋ)之中,非其罪也。』以其子妻之。(公冶長 1)」
(孔子評論公冶長:「可以把姑娘嫁給他。雖然坐過牢,但不是他的錯。」孔子把女兒嫁給了他。)

以上註解、文句均來自中國哲學書電子化計畫

出場人物:孔子、孔鯉、孔女(私自替她取了乳名為娥,但其實古書裡無記名)、丌官氏(孔子前妻。據一說是被孔子休掉,但也有考證說她沒被休掉。此篇故事取她被休掉一說。)、子長(公冶長)、子路(季路)


1.

間關鶯語花紛繁,正是春末夏初好時節。

子長立於院中樹下啁啾而鳴,其聲鴻快翩然巧囀穿入西廂房。
(按:因是想像所以房屋格局就讓我亂蓋吧。)

西廂房內,有孔女乳名娥者,手中針線聞聲而停。娥自地而起,碎步憑門上花窗欲望,卻恰見長兄鯉趨而過庭,俄頃便聞其父洪聲穿院厲喝:「不學禮,無以立!

此聲散去春色鳥語,然半晌後卻復有輕快鶯啼。娥欲復席地而工,卻有一翡翠鳥翩然入廊,如落葉翻飛。

她驚詫,便止步於門窗邊。然幾聲步伐伴隨巧囀,一清秀面龐自門外閃過,一縷素衣成影,伴隨鳥聲落在她的心尖。


2.

某秋日兄妹共立於廊下,對著院內盎然綠意時,「其名長。」鯉言。娥默然低頭卻喜上心梢。

然院外忽大鬧不休,只見子路急奔穿院入堂,後孔子併子路復往院門外去,「走!」鯉說,只見娥先返回房內取紗,後才碎步跟上。

「——有民公冶長害命,吾奉命捉拿!」衙令拱手相告,孔子木然視之,只見子長已縲絏纏身,亂髮膚傷。

娥立於門邊遠望子長,不料卻與之四目相對。她驚惶,轉身入院,卻不知倩影如飛鳥落入子長心尖。


3.

「邾氏提親,女大當嫁。」父令如山,娥只抿唇不語。

俄頃,「母若在,必有言。」娥嘟噥。

良久,孔子微慍對曰:「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娥顧兄後垂眼,鯉卻僅默然無聲。娥復起身對父行晚禮。「謹遵父命。」然其聲若赴死。


4.

彼時丌官氏領休書併驅逐,鯉與娥遠遠淚眼相送。春秋荏苒,丌官氏已歿三年有餘。

是日兄妹望月憑弔,孔子於室內聞哭聲不耐,問而得某弟子答曰:「哭母。」孔子微慍,緩步入庭,曰:「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況於女子乎?」然鯉卻開口答道:「孝其恕乎!已所不欲,勿施於人。

「噫!」孔子欲發,卻終僅甩手後入室。

是夜,無人知曉孔子整宿未眠。


5.

「何德何能?」公冶長跪地謝師,孔子卻只是立於囹圄外,聞其聲見其貌懇切,心下更篤定幾分。

孔子併公冶長又長談幾句,復回書院。

其前腳乍入門,舉目便見日前集結公冶家親戚及門生協助打聽探案者,已齊齊聚於院中。

「此乃誣陷。」其中一門生道。

眾人商討一番,便擇日上衙門再訴。

而是日薄暮之時,眾人些下後,孔子私召子鯉與女娥。

少頃,只見微光燭火間,娥向其父跪拜,聲淚俱下,然眼神欣喜熠熠。


6.

又是來年春末夏初好時節,公冶長巧囀鶯啼卻不對樹稍卻對明眸粉頰。然其聲與鳥聲一來一往化鳥語為歌,歌又如詩,詩中有仁,而行仁始乎禮。

粉頰綻開笑靨,鳥飛英落繽紛散漫一地。

孔子遠往院內璧人,面露欣慰神色。

是以後謂人曰:公冶長「可妻也。雖在縲絏(ㄌㄟˊㄒㄧㄝˋ)之中,非其罪也。」並以其子妻之。



**

以下是對這整篇為什麼寫成這樣做補充,但也可以視為廢話跳過。

說起來,當初看到「儒家・儒枷」這主題時忍不住眼睛一亮,然而卻也讓我感到無比退卻。會眼睛一亮自然是因為從小到大的教育裡不乏儒家(但也可能是儒枷)的影子,耳濡目染下,對於一個在外流浪者,文化這種幽微的存在往往是沈浸其中時不見其形,但稍微跳開後便會在某些時點突然發覺自己其實是被細密捆住,甚至還可能是一種內在的支撐甚至依循法則。不過,退卻的心情也正是如此產生的,太近的,或說融進血脈的事物,往往連「知道這是自己的主觀想法」可能都沒辦法察覺。因此,抱著不安,但也抱著理性,經翻閱幾次《論語》後,終於尋找到自己最好奇,也最想論述的〈公冶長一〉那一篇(即:「子謂公冶長:『可妻也。雖在縲絏(ㄌㄟˊㄒㄧㄝˋ)之中,非其罪也。』以其子妻之。」)我好奇的是,為什麼孔子將自己的女兒許配給一個坐牢者?而之所以會好奇這故事背後的原因,除了因為具有衝突性,還因在長久的儒家文化中,女子的地位,或甚至因這的框架衍生而出的「女德」一類,對於身為女性的我,有點類似於心魔的存在——我總會不自覺間覺得哪些可做而哪些不可,也會因為很多加諸於女性的條條框框而有時無意識間就遵從了男尊女卑的序位。


為了自我回答這個問題,我開始嘗試挖掘與〈公冶長一〉相關的資料,但實在不多。


可由於問題已經產生,不免就會想回答,乃至最終以有點扭曲的姿態解釋這個疑問,是以一篇關於想像的故事便由此展開了。我忍不住單就〈公冶長一〉那短短的句子做發想。


在還沒動筆前,讀著資料的我便想,孔子的女兒究竟是愛上了公冶長,因而巧妙說服父親讓她能與愛人相守呢?還是被父親命令著去嫁給公冶長?一開始我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是比較大的,畢竟古代女子難以為自己做選擇,那是歷代社會框架對女性嚴苛的枷鎖(在此便是「儒枷」了。當然偶爾我也會想,或許這道枷鎖在此時看來特別沈重,一方面是因又經過明朝的解讀和註釋,而對女子越發嚴苛;另一方面則是因為現代女性不必承受那種程度的束縛,似乎就讓舊時代的枷鎖顯得特別沈重。而會提及明代,主要是因為陳繼儒先生的那句「女子無才便是德」當然在更早之前對女性的禮教束縛一直都在,也會覺得是依時代不斷疊加因此到明朝達到了高峰。)

透過繼續了解資料,我也發現有記載指出公冶長會鳥語(可見論文〈公冶長鳥語考〉)。「這麼酷!」這是我當時找到這個傳說的第一想法,雖然公冶長究竟會不會說鳥語還是有待商榷,但也因著這帶有雜訊的判斷,讓我最終選擇讓故事走上第一條脈絡,也就是孔子之女和公冶長是兩情相悅的,但受限於禮教束縛,所以兩人並不是如現代男女自由戀愛,而是私下機緣巧合下彼此傾慕,有點一見鐘情那樣(雖然本魚貓不太相信,或說不信任一見鍾情的愛情。)但是,又覺得當時的男女自由戀愛可能性實在不大(或許是我的一種誤想,但反正在此就當作是虛構的故事背景。)因此決定加入孔子兒子孔鯉作為助攻。

認識孔鯉自然是因為〈季氏 13〉中孔鯉對陳亢提問後的答案,透過孔鯉之口,他向陳亢表明父親就是讓他如其他人一般學詩學禮,並無與其他門生待遇不同(然而,這是真的嗎?或許古代父母子女間的關係因禮而疏遠,但對自己的子女真的會完全沒多那麼一點偏袒嗎?)因此在這個故事中,我乾脆把這個轉述的經歷變回事件發生的那刻,所以才會有公冶長正在跟鳥對話,孔女聞聲欲探,可是孔子斥喝兒子而將院內鳥嚇走的情節。(第一段)

加上因為對孔鯉還有另一個認知,即他對於母親丌官氏的孝敬之心。這份孝心是以丌官氏亡後而孔鯉哀傷展現。而在此不得不提一下,雖然一些考證指出丌官氏是沒有被休掉的,不然根據當時的禮法,孔鯉是連為其母哀傷都不被允許的;然因為也有另一說認為她就是被休,不然為什麼孔子完全沒有提到任何與妻子的關係

(雖然,在孔子眼裡,女子似乎只能被貼上難養的標籤,因此不願多做論述,然而他卻又將並列女子的小人與君子大肆比較一番,就此點去想,不免會覺得也太偏頗了吧,為什麼女子竟不被列入討論範疇?當然內心也不是真沒有答案的,對於這個問題,我私下想,在孔子/儒家的眼中,與女子的關係並不值得一提,也沒有必要提。

提到「關係」這個詞彙,也想到很久以前聽過一個印象很深的論述,那論述認為整部《論語》就是在定義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並為這些不同的關係指出應該如何行事的書。然而,究竟是因為與女子並不列為需考量的關係中所以才鮮少出現在其中呢,還是因為可能發生休妻一事,最終讓孔子避而不談?而若真發生休妻一事,原因又是為何呢?)

於是在這個故事中,我選擇了後者推動故事,也就是孔子可能也是依俗娶妻,最後可能彼此不合所以最終休妻,而身為兒子的孔鯉對此事自有見解,或許他並沒辦法改變母親被逐門而出的命運,可是卻也知道妹妹嘟噥的意思(故事第三段,其中「母必有言」這四字,是想表達出娥哀嘆又不滿的心情,但畢竟她身為女兒因此只能幽怨小聲抱怨,可是還是被孔子聽到了。)

因著孔鯉明白妹妹的心意的,因此後來取他因思念亡母卻被孔子抓去說教一事(這是真的有的部分),卻也讓他替妹妹發聲而甘冒不諱(這是我自己私加的臆測)。而雖然孔子對自己兒子直接嗆他感到無奈,卻也明白強扭的婚姻沒好處,而既然自己的有德門生(指公冶長,據說品德很好也是讓孔子驕傲的學生之一)與自己女兒彼此傾慕,因此雖然有人提親,作為父親的他想了一夜最後還是決定去探監,並且最終決議讓女兒嫁給他。

是以在第五段場景先是設定孔子探監而後回自家院落。而在監獄那,我想像孔子與公冶長談妥後,公冶長既感動於老師的器重,也有點不敢置信自己能好運臨頭,所以最後說了「何德何能」。在此因為許久未再以偏古文的方式撰寫,因此許多細節都省略變得頗為隱晦,忍不住在此加入了一些補充。

關於公冶長入獄並後來得知是冤獄一事,其實是與另一傳說有關的(也可見於〈公冶長鳥語考〉)簡而言之就是會鳥語的公冶長被鳥騙所以蒙受無妄之災(很妙,也很扯,但讀到時仍覺得有趣。)但幸好最後釐清,並減短在最後一段稍微描述一下這段「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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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沒有擬古為文,聊以自娛。但部分因著主題「儒家・儒枷」部分則是做語言復健(因為想用的精準度真的讓我想破頭,而且很多將情感曲折處為求減省,因此寫得很隱晦,希望建立衝突並被瞭解,可是也自覺功力不夠,所以還是長篇大論了一番補充。)虛實交雜,頗為混亂,儘量考證,但也仍有冒大不諱之姿。

默默在心中祈求眾古人大人大量,借有限的、對人物形象的認知做發揮。

最後,不禁想偷偷安插一個成長過程中觀察到的現象,那就是在上上一代甚至上一代中,不少家庭很常只把資源留給孩子,卻鮮少留給妻子。當然美好的愛情故事也是有的,可是好像一旦男女走入家庭後,對於後代的付出往往勝過愛情(現在則有了偏誤的想法,那就是:華人社會對子女負「太多責任」了。其實與歐美國家朋友相處時,不免會發現很多父母對孩子都屬於「朋友式」並且選擇「放養」,因此他們很早就知道自己要什麼,並且很成熟獨立為自己負責。他們的父母大多也保有愛情,父母間仍一起約會放孩子自己處理也聽過不少。當聽到那樣的相處模式時忍不住比讚。)當身為女性的我,在很小的時候觀察到這件事時,其實曾有一段時間對婚姻這件事感到很惶恐,甚至那時候直接在內心暗暗下定決心此生不婚(但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候[小學,掩面]到底是能對婚姻有多少了解...)不過也因著這奇怪的想法,所以隨著年紀漸長,雖然仍無可避免地看到現代社會在不同性別間仍有不公平處,但也感激這時代比起上上一代或上一代女性,已多了很多機會可以為自己努力,而婚姻這件事也不再像過往那麼保守,或是非得以充滿為後代負責甚至犧牲兩人間的愛情來構築。

在這個時代,也許愛情/家庭在某種程度上,雖仍有儒家影子,但已淡薄許多,然而究竟是家(文化)還是枷,或許,隨時而往,時家時枷。


很有趣的一篇文:〈公冶長鳥語考〉http://ccsdb.ncl.edu.tw/ccs/image/01_008_001_01_22.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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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好久沒上馬特市(掩面,但三次元爆炸中啊 TAT)


CC BY-NC-ND 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