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應該很高興:死亡就是氪金抽卡
今天我終於喜聞樂見地發燒了。
浦澤粥說我在從富士山上下來的時候就應該大病一場,奈何富士山山神、新瀉湯澤山神,以及瀨戶內海的海神被我的誠意所打動,一直讓我作到了現在才倒下。
爬富士山的時候,我們一路上都在開玩笑地討論各種高山反應身亡的嚇人故事,而當到了九合五勺到旅店睡下時,我竟真的高山反應了。旅店外頭是狂風暴雨、電閃雷鳴,不管有什麼症狀,都只能等到第二天。
我當然也想不到,山頂上的那幾個小時,說不定就這麼成了我未來人生的一個例牌的噩夢。平時回想起,自然而然覺得這是一個自己克服了艱難險阻的勵志故事。而現在真的生病高燒時,那幾個小時內心態的細節變化就全部回到了記憶中:剛開始覺得有高山反應只是正常,不會有什麼大礙;後面頭痛的症狀加劇,開始覺得「應該不會吧⋯⋯?」;而後疼痛越來越劇烈,好像腦袋不斷被撕開一樣,加上眼前的幻覺非常真實,「死」突然成了一件有概率的事。
不過應該還是不會出事。這不光是僥倖心理,而是覺得可能性實在太小。但我也意識到,這已經不是一件沒有可能的事了。疼痛的間隙我的意識不斷混亂,想著如果那個極小的概率真的要發生,現在應該就是面對的時刻了。最後,我在疼痛中失去了對時間的概念,慢慢地昏睡過去。看來我的運氣比較差,第二天還是醒來了。
第二天醒來,沒有任何劫後餘生的感覺,止痛藥的迴光返照讓我的大腦處於轟鳴的亢奮中。就覺得,「死」這個事,就跟我玩遊戲氪金抽卡一樣——機率肯定是有的,但抽不中就是抽不中。
相比之下,這次發燒的不適根本算不了什麼。但我還是有那麼一絲暗自期望,現在的我是在山頂,像是菜市場裡的茄子一樣在人堆裡死掉了——至少有那麼多人陪著,說不定之後還能上新聞。
在我醒來寫下這一段之前,我迷迷糊糊地做了個夢。
我夢見自己變成了記者,可以憑藉超能力用意念進行採訪。我通過心電感應聯繫上了之前被警察打傷住院的市民,想要採訪他,聽他訴說被黑警欺壓的經歷。警察一方似乎發現我的超能力,派人來到病房來阻截,就在他們衝進來的一瞬間,採訪結束了。
警察搜了一圈病房,什麼都找不到。他們急了,敲打著警棍,凶神惡煞地問採訪去哪裡了。這時候突然響起一個旁白的聲音說:「已經刪了,答案現在已經在風中飄。」
然後我就醒了。
我像抽菸一樣把體溫表塞到了嘴裡,那個是夫人在美國時用的,顯示的是華氏度——我現在有100.5度那麼熱。
再之後呢?再之後我就睡不著了,我發了一會兒呆,用手機放起來達明一派的歌,多麼多麼的高興,多麼多麼的溫暖。也許聽著這個歌我就能繼續做那個夢,至少在夢裡,我真的能改變到什麼。